我们之间(180)
陈谴的睫毛还缀着水珠子,呵出的气有漱口水的果香,他捋一把徐诀脸庞的湿润,在晨雾中笑了起来:“你昨晚真够疯的。”
徐诀挺冤枉,但又因陈谴柔柔懒懒的注视而全无怨言:“不是你先勾引我的吗?”
陈谴后腰那片纹身还附着股湿凉黏腻的感觉呢,他笑得更欢腾,指尖从徐诀的臂弯处搔向掌心,再扣紧:“就是故意的怎么了,谁让你太好哄骗。”
两人沿来时踩下的两排湿鞋印返回,徐诀问:“就没句夸奖啊?”
到车边,陈谴挺不客气地钻回副驾里:“腿软了,你来开车。”
畅通无阻的高速路很好开,徐诀掌着方向盘一路朝北,间或被陈谴喂一口吃的喝的。
盘山而上,天色放晴时车子终于抵达海坨山谷,两人徒步上山顶,在人海浮动的都市都不惧牵手,更遑论大清早游客稀朗的郊区山间。
葱绿山路漫着朦胧雾色,眺眼望去的小木屋是他们正要前去的第一站,陈谴像那次高考前与徐诀隔着学校围栏搞突击检查:“这个咖啡馆叫什么?”
徐诀应答如流:“1473。”
“建在1472米的海拔上为什么命名为1473?”
徐诀犯了难:“你要不还是考我屋子的建造材料吧?”
陈谴突然停步,徐诀在上面一个台阶回身看他:“累了吗?我就说昨晚那样做很容易腿软……”
他骤然噤声,因为陈谴环腰搂住了他,一个台阶的高度差距让陈谴正好把脑袋靠在他胸膛上。
“姐姐?”徐诀有点愣。
陈谴侧耳听着徐诀自胸腔发出的心跳频率,砰咚砰咚,一声比一声清晰有力。
“为这个咖啡馆起名字的人说,多出来的一米是因为心动。”陈谴抬脸冲徐诀弯起眼睛,“我当时查资料的时候还觉得挺矫情,但现在用心想想,哪怕它的解释最初是为偏差而生,起码从眼下这一刻开始我愿意相信这份巧合,毕竟我感受到了。”
昨夜降过雨的山谷上方架起了彩虹,他们恰好携手踏过这一座桥,路途不算平稳,但幸好终点为他们敞开门扉。
咖啡馆门前的台阶端坐着一只斑点狗,陈谴经过时抚了把它的脑袋,说“小狗真帅。”
徐诀跟在后头自觉揽下这句夸奖,点咖啡时还让老板给陈谴那份拉花个小狗。
吃过简餐,陈谴抱起相机跑到能俯瞰山谷全貌的露台上拍照,徐诀留在里面画设计图,灵感总有断点,他暂且放放,把草图本翻到最后的空白页,像那年在小镇,纸笔簌簌摩擦间将窗外的陈谴画了下来。
途经黑天鹅湖,穿越白桦林海,陈谴收集的素材渐渐丰满,下午拍完黑松林,他看着骑行公园的一排单车来了兴致,徐诀帮他收起三脚架:“你腿不软了?”
在市区飙过摩托驶过小车,陈谴打算宠幸一下单车:“小狗,我想骑。”
“你怎么不倒装一下呢,”徐诀跟着陈谴耳濡目染多了,使坏得很自然,“今晚能骑小狗吗?”
陈谴笑着往租车点跑去:“那看我今晚腿还软不软吧。”
屁股挨上坐垫的那一瞬陈谴就知道不能逞强,他滑入中级道徐徐骑行,路平处回头看了身后的徐诀一眼:“你上前面给我带路。”
等徐诀跑前面去了,陈谴慢下车速,举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拍下了对方的背影,以前他总多虑少年的后背过于单薄,哪料到徐诀用这一片背带醉酒的他安全回家,纵然只是骑个破单车也能在深冬为他挡风雪,情动处任由他挠下数十道红痕当作晴涩的画作,随时随刻放任他趴上去给予足够撒娇的资本。
大约是没听到身后来声,徐诀停下来回头看,仗着四下无人才敢隔远了大声问:“是不是骑不动?要不你上来我驮你?”
这种山地车都只有一个座,陈谴问:“你怎么驮?”
徐诀看看四周,将铃铛拨出脆响:“你胳膊腿啥的盘我身上不就结了么,上下楼不是都缠挺紧嘛,小狗带你颠颠儿。”
说完却被阳光烫红了耳根,陈谴发力蹬上去,路过他时多手揪了他耳垂:“走吧,姐姐在大街上飙车时你还只敢搂着我哆嗦呢,小朋友。”
滚床单时十指紧扣互道荤言色语,眼中除彼此的面孔再容不下其它,现在拌起嘴来谁都不服谁,打打闹闹时快时慢骑出好长一段路,偶然的对视被一线光洞见,于是都默契地为对方放缓了速度并肩骑行。
“小狗,你说要是我念书那会儿就跟你认识了,是不是就这样一起骑着车上下学?”
徐诀还处在刚才拌嘴的余韵里:“怎么认识啊,不是说我什么都不懂,还只会拿丁裤当破抹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