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17)
临下班时,白素珍盯着陈谴的脸,问:“我总瞅着你眼熟,以前也在贤中读吗?”
陈谴摇头:“您可能认错了。”
总算结束小谈,别家的都领了孩子回去过周末,陈谴揣着兜杵教室外,看橘色调的夕阳铺满桌椅地板,看值日生擦干净黑板写好下周一的课表,也看走廊上学生嬉戏,有人在尽头的布告栏上张贴新的光荣榜。
“在等我吗?”徐诀收拾完书包出来,给陈谴递了瓶汽水,“喝不,让你无偿接单,我过意不去。”
“我不爱喝汽水,喝点别的吧。”陈谴和徐诀一同下楼,“你到底把人揍成了什么样儿,你班任就差没上升社会层面了。”
“就是别人眼里犯了事的模样,”徐诀自己拧开汽水喝了,“鼻梁歪了,还松了颗牙齿。”
“你练过拳吗,这么能打。”
“家附近的健身房每逢寒暑假就推学生卡,我蹭了几节拳击课。”
陈谴迟疑了下:“那个女生,后来怎样了?”
“谁?”徐诀反应了两秒,“哦,就我前桌,她好好的,给我抄作业都比以前爽快。”
摩托就停在楼下生物园旁边,陈谴走过去:“那挺好。”
徐诀说:“不是才答应老师督促我学英语吗,怎么连我抄作业都不反对?”
“我不是指这个。”陈谴不欲多言,摘下车把的头盔扣自己脑袋上,给徐诀也另外递了一个,“跟我走吗?”
徐诀公交卡掏了一半:“什么意思?”
“做戏做全套,送你回家。”
徐诀本想说不用,结果瞅见白素珍正挎着包从远处楼梯口走出来,他又把公交卡塞回去,接过头盔戴上:“还是请你去喝点别的吧。”
车子座椅很窄,徐诀挤着陈谴坐了上去,为避免身子后仰还朝前面挪了挪。
陈谴整片后背都被少年人宽阔的胸膛炙烤着,他捏紧车把,隔着头盔说话有点闷:“手放哪都行,不许抱我。”
川崎滑过校道,徐诀抓着陈谴的外套一角,感觉挨着自己的那双肩膀有点发颤,不知是车抖还是人抖。
等驶出校门,陈谴将余光所见收揽到记忆里,知道自己大概不再有机会踏进这里了。
车子开始提速,徐诀在后座被颠了好几次:“你慢点儿,生怕我反悔不请你喝东西似的。”
“就怕,怎么了。”陈谴拽了徐诀一只手摁在身前的油箱上,“我车技一般,你扶稳别掉下去。”
徐诀发憷,忙把另一只手也摁上去:“我保证不骗你,晚高峰你别飙车成不?”
前方刚转绿灯,陈谴狞猛油门冲了出去,将交警的哨声抛出很远。
刺骨寒风擦过两人的肩膀,入夜后路灯齐齐睁开眼,将建筑的影子投往过路人的身上。
徐诀发现陈谴的车技何止是一般,简直是一流,晚高峰的拥堵在陈谴面前仿佛就是低难度的蜿蜒路段。
陈谴纤薄的后背微微弓起贴在他怀里,肩胛骨抵住他心脏的位置,徐诀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过快地敲打在对方背部,大约是一开始对陈谴车技的不信任而造成的紧张感还没缓和过来。
“我好像还没问你名字,”徐诀双手在油箱上撑得有点麻,不过没松开,“见了三次面,你都把我成绩单摸清了,我问个名字不过分吧?”
“你还把我家门路摸清了呢。”陈谴的声音被晚风晃得有点变调,“陈谴,谴责的谴。”
“陈谴,”徐诀这个姿势快伏对方背上去了,“街边这么多奶茶店就没你看上的吗?”
陈谴没答话,放慢车速驶入万灯里南门,拐了左道在“咕哝”门前停下。
万灯里比白天喧闹很多,各色店面装饰灯一开,或静或爆的音乐便在这片街区上空交融。
外面毫无规章停满车子,树底下瞧不清人影轮廓,但能看清不时闪烁的橘色烟头,远比不上黄昏时洒满教室的颜色好看。
陈谴摘下头盔揉眼:“刚刚飙太猛了,风刺得眼睛疼。”
徐诀不露声色,看了眼对方头盔上没被推开的护镜,等陈谴揉完眼,他说:“上次还推荐你来万灯里,没想到你熟门熟路。”
“也没有,其实我固定去的就一两家。”陈谴领他上前,“小心脚下,别踩到玻璃瓶。”
徐诀在门外踟蹰:“我不会碰上学校领导吧。”
“学校领导不去这家,”陈谴推开门,“不是要请我喝别的吗,进来。”
第7章 走不成了
“咕哝”晚上生意不错,伍岸扭着腰肢在环形吧台后忙活,领口开得很低,等候她调酒的男性顾客都禁不住饱了眼福。
徐诀别开眼不看,台上卖唱的裙子都开衩到腿根儿了,他也不看,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陈谴脸上,对方揉过的眼角氲了点湿意,被流转灯色一晃就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