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153)
门卫这几天看得严,高考期间不允许学生擅自出入,两人只能隔着围栏相见,徐诀平复了喘息才喊:“姐姐。”
语音会失真,屏幕上的字符无法探知眼神,此时落在耳里的这一声才让陈谴找到了实感。
还像以前那样,陈谴用虎口勾住徐诀的下颌,捋一把,将淌落的汗珠子抹掉:“跑这么急,我要是迟到了你是不是得失望?”
“那我就一直等。”徐诀抓住陈谴的手不让抽回,拽着自己的衣角帮他擦干。
由冬末至初夏,这是他们分别得最久的一次,冰冷的手机屏幕换成有温度的指掌,徐诀捏着陈谴的手心没舍得松开:“你的手好热。”
“这点儿温度就觉得热了?”陈谴用指头挑开徐诀校服领口的扣子,“怎么办,高考完得尝点更热的,小狗能受得了吗?”
他在骄阳底下笑着,眼尾也飞红,起初徐诀以为陈谴是为这番无伤大雅的调情话而害臊,随即又想到,胆敢公然在食堂用脚掌碾他那处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羞臊!
那根撩拨的手指钻进他领口画了颗滚烫的心,徐诀握住,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谴没藏得住:“昨晚刚退烧,没什么事。”
“我去。”徐诀攀着栏杆作势要翻墙,陈谴忙制止他:“干什么?”
“我带你上医院。”
“我说发烧你还真信啊,换个不翘舌的字儿你是不是得把我抱去隔间弄?”陈谴在徐诀手臂上掐一把,“还吃不吃饭了?”
徐诀总算安生,挪了个阴凉的位置,接过陈谴从围栏空隙间递进来的饭盒揭开盖子。
清蒸小排、糖醋带鱼、白灼西蓝花,比食堂九块一顿的营养餐色泽好上太多,徐诀挺感动:“你已经为我把厨艺练得这么好了吗?”
“我妈做的,”陈谴将脑门儿抵上围栏,像以往醉酒时趴在徐诀的肩膀,“我怕我做的会害你拉肚子。”
徐诀箸尖顿住:“完了,阿姨不会嫌我麻烦精吧。”
陈青蓉还乐得没机会向别人施展厨艺呢,但陈谴不说:“我哪知道,得空见了面你自己问她。”
饭盒刮干扫净了,陈谴给徐诀递一盒无籽葡萄:“我也不是半点活儿没干,葡萄是我洗的。”
午休时间充裕,徐诀坐在围栏下的石台上拈一颗吃一颗,有意拖延见面时间:“你吃不?”
陈谴摇头,还有别的话要问:“最近复习得怎么样,我考你几道题?”
徐诀顶破一片葡萄肉,说:“问吧。”
陈谴给他下套:“何盘盘是谁的?”
徐诀一愣,险些被汁水呛了嗓子:“何盘盘是蜀道难的,姐姐是徐小狗的。”
陈谴毫不给他缓冲的时间:“passion除了激情还能翻译成什么?”
徐诀三年来就对这词儿最熟悉:“强烈的爱。”
陈谴笑了:“安培力的方向用什么判定?”
理科生要真答不出这题基本别想拿毕业证了,徐诀说:“左手定则,但我想你想疯了的时候一般会用右手。”
陈谴从容不迫抛出最后一问:“喜欢浮点式还是振动式?”
“浮点……”徐诀跟不上思维了,“这是什么?”
“行,我知道了。”陈谴心里有了数,“吃完没,饭盒给我,你该回去午休了。”
“等下啊!”徐诀钳住陈谴探进来的手,“什么浮点振动,这是哪个科的?”
“就说你还没复习透彻吧?”陈谴由他抓着,“考前再翻翻书,别漏掉知识点。”
“我真没听过,”徐诀心急,“你给我指个方向,哪本必修的?”
“成人生物的。”陈谴笑着胡诌,“乖吧,好好考,考完了教你。”
徐诀登时噤声,愣怔羞赧,一并在耳根扯红。
他乖乖归还饭盒:“八号晚上接我放学不?”
陈谴依旧不开空头支票:“看情况。”
这回徐诀没再拿各种不恰当理由讨要应允,长时间的分别给任性上了堂课,等不到便学会理解对方的忙碌,等到了便算作自己的意外之喜。
他掏了掏裤兜,拎出一串钥匙递出去:“姐姐,有空能帮我打扫一下工作间吗,墙上的画框可能扑尘了,里面的画很重要。”
从这里走去礼贤小区才几分钟路程,陈谴决定不吝啬这点步子,怕八号晚自己跟不上徐诀的运动量。
好一段时间没来,工作间的卷帘门竟然被徐诀弄了幅涂鸦,趴在阳台的黑柴看着外面被人递奶茶的黄柴,跟他俩的头像别无二样,明明毫无关联的两张图片,硬是让徐诀凹成了真正的情侣头像。
工作间比他上次来时要拥挤许多,桌面铺满排线细密的草图纸,边上撂着一堆晾干的水彩画,画中都有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