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46)
王月香脚底下有一块松动的砖头,她快要站不住了,就伸手去扶树,急得全身都是冷汗,可她不敢在大路上撒气,所以只能憋着,转头就往回走。
路灯的确亮不了一路的,祝富华喜欢不亮的地方。
陈淮水的手心微凉,将他的手紧紧握着,说:“要是你晚上能过来睡觉就好了。”
“你又要干什么呀?”
祝富华低声地问着,还没问完就羞得脸热,他往后走了一步,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墙上,祝富华疼得惊叫了两声。
陈淮水立刻着急了,揉着他的头,说:“你小心呀,要撞蒙了。”
祝富华被陈淮水抱着安慰,像是溺进了一罐子蜜糖里,他知道,自己过不了从前那样的没有陈淮水的日子了。
“结婚的事怎么样了?”
陈淮水又往祝富华指头上亲了几口,他对他尽力疼惜,却怎么都疼惜不够。
“我连那个姑娘的面都没见着,”祝富华说,“但我结婚的衣服准备好了,要穿西服的,要打领带,还要穿皮鞋,挺麻烦。”
“富华,”陈淮水的声音变得颤抖了,他将祝富华的手心往他脸上贴,说,“我一直在想,你结婚以后……我该怎么办。总在想这些,想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可还是想不出来。”
听着陈淮水这样一番话,祝富华几乎要哭了,他的鼻尖碰上陈淮水的鼻尖,又讨好般亲吻了一下,说:“你不要不睡觉,不要不吃饭,大不了我不结婚,我回去就跟我妈说,她心疼我,她会答应的。”
暗暗的巷子里瞧不见多少东西,两个人的委屈传染开,依恋也传染开。
他们抬起胳膊拥抱,呼吸短促,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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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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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的明天发哦,今天没有完成,见谅!
第34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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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檐下面原本有一盏照路的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祝富华摸着黑穿过了院子,他去开堂屋的门,王月香就在台灯下坐着,她一手拿着水杯,把剩下的半杯水一口气喝干了。
“妈,还不睡?”
祝富华取下了挂在肩膀上的包,又从包里把饭盒翻出来了,原本是给陈淮水带的烧饼,但今天只顾着与他谈那些烦心事,所以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
王月香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来就往卧房里去,她淡声说:“祝富华,进来,有事儿问你。”
“哎……”
祝富华深吸了一口气,他从王月香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可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他,祝富华摩挲着衣角,从堂屋往套间的卧房里去。
他一脚迈进门里,一脚还在门外,他看见王月香拎着鸡毛掸子,站在昏暗的灯光下。
“妈,怎么了?”祝富华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停下步子,把发抖的双手背在身后。
王月香抬抬下巴,露出极其严肃的面色,她抬起手,用鸡毛掸子指着祝富华,说:“你给我进来。”
“我不进去。”
王月香越是发火,祝富华的危机感越重,他彻底不敢动,甚至想往外跑了,他咬着牙根忙乱地喘气,说:“妈,你干什么?你干嘛这么生气?”
“行,不进来是吧。”
这大概不是妥协,祝富华能看出来的,他恍惚地跟随王月香转身,看到王月香几步走了过去,把堂屋的门关上了,她像是再等不了一刻,门一关上就变了个样子。
掸子上的竹条柔韧又笔直,砸在身上比刀割还要疼,祝富华弓着腰逃跑,竹条还是追上来,打得祝富华惊叫。
“祝富华,我从小到大都没舍得打过你一次,这次非让你涨涨记性不可。”
王月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祝富华被吓得不清醒了,他觉得,那些话语像是碎成一片一片,他靠着隔间的墙壁,挣扎之间弄倒了搁洗脸盆的架子。
祝富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
他只能一声声地喊“妈”,“妈”。
“我今天就让你记住教训,你跟我说说,那个陈淮水,每天都带着你偷偷摸摸干些什么?你跟我说说,看看你能不能说得出口!”
王月香的头发乱了,气息也乱,不知不觉间,握着掸子的手被自己掐得发红了。
“妈,你饶了我,求你饶了我。”祝富华疼得大叫,竹条还在一次次往他脊背上抽,他抱着头蹲下去,逃不过,只能咬牙挨着。
“你说清楚,除了那句话,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妈,什么都没说。”
台灯光下,祝富华能看见一个属于自己的、虚浮的影子,他的泪快要涌出来了,可他还是忍着。
王月香还是继续打他,不说话地打,使了蛮力地打,一时间,这房间中入耳的全是祝富华的惊呼声、惨叫声,还有竹条掠过空气的“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