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早就想来,一直没有机会。”我说,实际是宁清想来,我咽下真相,选择了更加温和的说法。
宁泓收回视线,落在我身上,伸出手迅速抓住我的手腕。
“怎么?”我看向他。
“冷。”宁泓说,他凑过来和我挤站一起,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邹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说这个?”我问,“是因为我今天没有揍你吗?”
“是啊,皮痒痒。”宁泓笑嘻嘻地说。
“就当我心情好吧。”我说。
“那我姑且当做你今天喜欢我。”宁泓说,他看着湍急的河水,“景色这么美,你也喜欢我,我今天太幸福了。”
“你咋这么……”我噎了一下,“算了,随便吧。”
宁泓高兴起来,肉眼可见的神采飞扬,他一把揽住我的肩:“你亲我一下,我就是整个喀纳斯最幸福的人。”
“你别过分。”我扒开他的手,右迈一步离他远一点。
宁泓撇撇嘴,站在原地,没有再纠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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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澜生的状态不对劲,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泓悄悄地打量邹澜生,在心中评估着,八成在想他哥。
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邹澜生为什么愿意来喀纳斯,最重要的是,愿意跟他一起来喀纳斯,无非是宁清的提议。邹澜生像只丧偶的天鹅,借实现宁清说过的话寄托哀思。
宁泓心里有数,仅限于有数罢了,他陪在邹澜生身边,用插科打诨分散对方的注意力。邹澜生愈发纵容他,宁泓欣喜的以为自己窥见了走进邹澜生内心的小径,他试探着向前,碰壁,再向前,再碰壁,总有一天,邹澜生会让他走进自己心里。
宁泓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陪邹澜生耗,他不是宁清,也不可能成为宁清。
宁清能救任何人,宁泓呢,只顾自己开心。
而现在,邹澜生开心,宁泓就开心。
第22章 我要快乐
我们在骊昌山庄住下,晚上九点,日头西斜,霞光将山脉的轮廓描绘得颜色深重,微风渐起,颇有些凉意。我穿着长袖长裤双手撑着栏杆,眺望远处辽阔的草原。
宁泓端一盘烤肉走过来:“超级香,你尝尝。”
我拿起一串,问:“哪来的?”
“老板烤的。”宁泓吃一口肉,腮帮子鼓鼓的,一嚼一嚼,像只仓鼠,“还有马肉纳什,我没拿,你要吃吗?”
“马肉纳什?”我低头吃烤肉,“那是什么?”
“就是马肉做的一种小吃。”宁泓说,“看起来还不错。”
“走,去看看。”我把铁签放回宁泓端着的盘子里,迈步跟在宁泓身后走下木制楼梯,朝酒店门口的广场而去。
广场铺的水泥地坪,中间垒起篝火,四角放置音箱,广场上方装饰着彩色的小旗子。我俩走进去,憨厚的哈萨克族老板向我们打招呼:“晚上好!”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
“晚上好。”我和宁泓回应。
“随便坐,水果烤肉管够。”老板说。
“好的。”我点头。
这是酒店推出的一项晚餐篝火活动,一个人一百块钱,随便吃,类似于自助餐。
“一会儿音乐响起,我们可以跳舞。”宁泓眼瞳晶亮,“邹老师会跳舞吗?”
“……不会。”我说。
“我教你!”宁泓抬高声音,眼睛弯弯,“我太极拳打得可好了。”
“……”我冷静的思考半晌,问,“太极拳和跳舞有什么联系吗?”
“肢体协调啊。”宁泓信誓旦旦的哄骗我,“联系具有普遍性。”
“马克思哲学整挺好。”我说,“如果你不把我当傻子就更好了。”我堂堂一个数学博士,看上去很好糊弄吗?
宁泓撇撇嘴巴,坐在我身旁,端给我一牙西瓜:“吃瓜吃瓜。”
“谢谢。”我捧着西瓜埋头吃,宁泓又端来了烤肉、糖拌西红柿、哈密瓜、椒麻鸡、冰啤酒、玛仁糖和马肉纳什,盘子摆了满满一桌。
宁泓心满意足地盘腿坐下,拿起筷子专心地吃东西。
秉着食不言的规矩,我安静地吃个八成饱,呼出一口气,看向宁泓。
宁泓见我停下动作,问:“吃饱了?”
“嗯,差不多。”我说,吃饱了就困,我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放松后仰身体,伸个懒腰。
宁泓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我一张,自己摊开一张擦擦嘴巴:“我也饱了。”
我打理好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薄荷糖,丢进嘴里一颗,给宁泓一颗。用餐后的饱腹感、薄荷糖的清凉、加上傍晚磅礴的火烧云,我难得生出些快乐的情绪。
宁泓偏头看我,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觉得他眼神温和,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