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32)
“不要离开我……你离开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怀中的人瑟缩着身子,颈线扬起一个白鹄般脆弱的弧度,蒋危粗暴地将唇印上去,用近乎挫骨寝皮的力度啃咬,舌尖卷去自己咬出的血迹。
“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庄玠眼睛睁开一线,眼尾微挑,用那种冷冽的目光看着他,“跟你在一起这三年,每一天,我都生不如死。”
手术室开门的提示音远远传来,庄玠倏地抬了一下头。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蒋危怒意更炽,他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把庄玠按在膝下撕咬他的后颈,他将性器顶进最深处,不顾庄玠的颤抖,抵着那处敏感的软肉射了个痛快。
“非要等那小子醒了你才舒服?好啊,你想在医院守着,我让你守!什么时候他出院你再走,你就在这呆着,老子天天来操你!”
蒋危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望着被单上星星点点的血,突然眼眶就红了。
三年前,他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看的最后一眼,庄玠躺在猩红的火海里,市局几个领导喊着四处找血浆,救护车的声音响彻荒山,血光与火光的界限逐渐模糊。
蒋危扒拉着搁在床头的治疗盘,找到棉签和创口贴,颤抖着处理伤口,然后拿来干净的毛巾,蘸着水,轻轻擦拭庄玠腿上那些他掐出来的痕迹。蒋危手足无措地把人抱住,捋着庄玠的头发,半晌,红着眼睛吼道:“以后跟我好好的,咱俩好好过,成吗?!”
庄玠偏过头,从额发湿漉漉的缝隙里,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饱含着无尽的讥诮与冷意:“蒋危,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蒋危的手一下子僵在了空中。
怎么会忘?
周师兄下葬众人追悼的时候,庄部长被带走调查的时候,外头上级领导因为9·22案闹翻了天,那时候,他把庄玠关在昌平一个别墅,当着他的面,砸碎了屋里一百八十二支抑制药剂。
他看着庄玠从五米宽的床翻滚到地毯,意识不清地撞向墙角一只永乐年间的汝窑薄釉瓶,最后跪在一地白瓷碎里,哭着,喊着,求他。这场拉锯持续了半年,最后率先败下阵的永远是他,他的理智,他狙击手的冷静,他引以为傲的定力,总会在那个人面前溃不成军。
他们的身体与R基因融合尚不稳定,每一次交合都是在鬼门关游走,他有时会想,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不如就这样闭着眼睛互相折磨下去,直到生命尽头。
短短半年,他记不得两人做了多少次,他每天给庄玠看新闻,看案情进展。
庄爸爸一个外地考来的贫苦学生,在北京毫无根基,混到现在的职位全凭本事,连岳父的光都没沾,无数人盯着那个位置就等着把他搞下去。
延庆翻车后专案组自查,军队、公安、武警依次查下去,最后在公安部大楼里锁定了发出路线图的IP地址。9·22案由庄副部长全权负责,整个公安部只有他知道押解计划,拿到这个证据,都不用调取当日的监控,专案组几乎仓促地给庄部长定了案,然后双规,留置,讯问。
没有人愿意冒巨大的风险给庄家翻案,人被带走的时候,老政委碍于亲属身份,甚至不能对案情多置一句疑问。
那一年秋天,庄玠站在西山三十米高的临江洋楼上,白色纯棉睡衣在风中扑簌着,浸润了远山的湿雾,黑发与黑瞳的墨色都晕得很淡。他被圈禁了小半年,骨架伶仃且单薄,像一只即将张开翅膀飞去的鸟,又仿佛转眼就会坠落。
蒋危让他下来,他说,我下来了,第一个送你去监狱。
庄玠把脸埋进枕头里,轻声说:“我说过的话,我没有忘,我希望你也不要忘。”
爱意如潮水褪去,弥留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贫瘠而苍凉。
七岁的蒋危会把花带回大院,一朵一朵扦插进砂砾冰冷的缝隙,二十七岁他亲手掐断了玫瑰的茎,露出最原始的石层,在日复一日的暴晒中炙烤成灰。
“好啊,我也没忘呢。”蒋危摸着庄玠的鬓角,指腹拭去那些冰凉的水痕,然后把唇贴上去,他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冰凉,“我手里有能直接定案的证据,庄庄,你没有妈妈了,也想失去爸爸吗?”
打从娘胎里就熟悉彼此的,知道说什么最伤人。
他把庄玠放回床上,抖开风衣把人裹起来,掖好被角,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第18章
走廊里半天听不到脚步声,蒋危从外面锁上了门,靠着门板抽烟,半山高的身体把光线都挡在外面,烟味很淡。
庄玠知道人还没有走,他顺着约束带看见自己被绑住的手,闭了闭眼,说:“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