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陪你续一杯+番外(98)
阮景几乎习惯了这栋屋子空旷而安静的氛围了,此时几人来访,脚步声与谈论声让屋子增添了几分不太和谐的嘈杂。
为首的男人对秦西诀言辞关心,询问着近况,秦西诀的回答简短又避重就轻。
几人边走边说便来到客厅中央,男人不等招呼,就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了,面上的慈祥温和如贴不紧脸的面具,随时有滑落的迹象,却还想继续拉家常。
秦西诀没有动,依然站在客厅中央。
登堂入室的人是他的舅舅徐峰,父亲在世时,徐峰来找过几次父亲,无一例外地别有目的。这半年来,他与自己也有过几次电话往来,每次谈论的话题很少令人愉快。
而就最近一次通话,秦西诀猜出了徐峰此行的目的。要不是那位老太太在场,自己不会把人放进来。
徐峰见秦西诀毫无反应,面上神色凝了凝,笑容也淡了些,他看得出,秦西诀仅有的礼貌与耐心耗尽,不想继续说闲话了。正好,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准备进入正题。
他看了一眼阮景,面上浮起演技拙劣的为难:“大外甥,我们坐下来谈谈,你的这位朋友……”
徐峰想清场的意味明显,阮景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无声看向秦西诀。
阮景心里当然是不想走的,然而秦西诀要是也觉得不方便,他不会多打扰。
毕竟还是他的家事。
秦西诀迟疑了一瞬,也看向他,眼里有征求他意愿的意味。
阮景明白了,秦西诀既然给他选择,证明他是可以选择留下的。他也模糊明白秦西诀的顾虑,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在自己意料之外。
秦西诀不把自己当外人,那当然是要留下陪他。
阮景向秦西诀小幅度地点点头,还眨了眨眼安抚,无声说着“我在呢,别怕”。
秦西诀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又在转头回答间快速消逝。
“不碍事,他可以听。”
话音一落,似乎宣布了谈话的开始。
阮景察觉到客厅的气氛蓦地严肃起来,先前寒暄而来的几分轻松如冬日里聚不拢的热雾,一阵风就荡然无存。
他在这样如坐针毡的气氛里寒毛一竖,呼吸不由得放轻。
徐峰身处自己外甥家,也没有串门客人该有的拘谨,举手投足间带着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随意,他面上温和笑容倒是舍不得撕下来,还伸手招呼秦西诀他们坐下。
阮景注意到,徐峰坐到了长沙发的一侧,顺势招呼秦西诀坐来身侧——是长辈让小辈来闲话家常的姿势,在这样的气氛下可谓别有深意。
秦西诀见状,走了过去,却出乎所有意料地,坐到了右侧的单人沙发上。
阮景看到徐峰如同被踩到痛处,神色一僵,面肌收不住地一跳,面色紧跟着沉下来了。
他不知道秦西诀的动作在这场交锋里意味着什么,只是淡定地走到秦西诀身后站好。
不知是不是阮景的错觉,秦西诀坐在这个位置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变得与平日完全不一样了。
无论是A高还是三中,秦西诀都是校男神级别的人物,然而除了相貌与成绩引人侧目,平日里待人接物礼貌淡然,更不会显露出过多强势。
而此时的秦西诀眉目一沉,面上清俊而冷硬的轮廓露出几分藏不住的锋利,他如同一把出鞘的剑,不再收敛凌厉光华,只是随意而不失得体的坐在那儿,就让对面的夫妇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
连阮景都从秦西诀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他不由自主地配合氛围挺直腰杆,沉下面色。
秦西诀朝徐峰一点头,没有半句闲话:“开始吧。”
徐峰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在心里又一次确定,他讨厌姓秦的所有人。
他对这栋房屋曾经的男主人是这样。
面前的少年有着和那个男人太过相似的眉眼,其中流露的冷硬与不近人情也如出一辙。
右侧的沙发,是那个男人惯坐的位置,徐峰讨厌极了那个位置,以及心底不愿意承认的畏惧——只要看到,就会回想起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无数次回绝自己筹资请求的冷漠无情。
然而就在刚刚,秦西诀选择坐到了那个男人的位置,摆明了是以这栋房屋的男主人身份与他谈话,而不是听自己几句善言就软下态度的小辈。
用意明显,界限与立场也摆得鲜明。
那个男人走了,徐峰还以为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抬不起头,谁知几年不见的外甥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依旧提醒着他,只要姓秦的还在,就不会让他的任何妄念得以实现。
徐峰憋屈多年的火气快抑制不住了,他也懒得虚与委蛇,索性收起了笑容,如盯着猎物般看向秦西诀:“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