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以代(41)
温朔一边往出跑一边给他发语音:“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要给你唱生日歌!”
代圳珩挂了电话之后心情比先前好了很多,回宴会厅的时候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今天这局本来就是借着他生日的名义组的,但主要目的当然不是给他庆生,而是各位老总联络感情,顺便带上各家儿女后辈互相相看相看,万一有看对眼的那不也是好事一桩么。
代家世代经商,家底丰厚,再加上代圳珩本人学历、样貌、身材不说是个中翘楚也都很不错了,在这群二代子弟里算是十分出挑的。
这样的人,要不招几只蜂引几只蝶那还真说不过去。
代爸爸乐呵呵地瞧着被人围在当中的儿子也不去帮忙解围,整得他旁边的胖老总连连摇头:“圳珩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儿。”
“死心眼儿不好?”代爸爸自己乐归自己乐,听见旁人说儿子不好就要不高兴了,“你们不就瞧他死心眼儿才觉得他好上加好?”
胖老总说不过他,只能叹气:“好是好,但这不把自己耽误了么?这都二十七了。”
代爸爸:“我这亲爹都不急,你急什么?”
温朔还打算有时间琢磨一下送代圳珩点什么好,结果一下午都在到处跑,压根儿没腾出空来。
临下班终于逮着机会坐下喝了两口水,杯子还没放回到桌上,又接了个警,热心市民报警说,河边桥上有个小伙儿在那站半天了,疑似要跳河。
得,扔下水杯赶紧往过赶。
报警人说的那条河就在派出所后头不远,温朔和辅警开车过去用了不到五分钟。
但没敢把车开得太近,怕这人一看见警车再激动了,直接翻栏杆跳下去。
下了车温朔往过跑了几步,远远地就瞧着桥上站的人眼熟,再往过走,赫然发现那小伙儿竟是张泽山。
和辅警说了一声叫他在这边等着,温朔自己则放开步子走了过去:“张泽山!”
张泽山听见有人叫他回头看过来,见是温朔,还笑了笑:“小温警官。”
温朔溜达过去和他隔了半臂站着,双手搭在桥栏上往下看:“嚯,这水有点儿浅啊,掉下去顶多摔折个胳膊腿儿,肯定淹不死。”
张泽山听得直笑,笑完了问:“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倒没有。”温朔歪头看他,“在这儿站挺久了吧?想通了吗?”
张泽山没立即答话,低头看了看桥栏下面的石台,踩上去,探身去看桥下的河,而后才问:“小温警官你也是本地人吧?”
温朔见他这样也没太紧张,只点一点头,指了个方向:“X村的。”
“那你要早出生几年,兴许咱俩还能做同学呢。”张泽山一扬下巴,示意温朔去看河岸南侧的一溜小岛,“我小时候,这条河水比现在多,那边的岛也是连着的,上头有一条土路。土路两边的树年纪都比我大。”
“大概我上小学那会儿吧,我爸那病还没那么厉害的时候,他还经常骑自行车带我过来,上这河里头捞鱼虫儿。”
温朔“嘿”了一声:“这不巧了么,我爸也带我来过。”
张泽山笑了一下,神情一贯麻木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宁和。
正值日落,俩人一时间看着眼前的景色谁也没说话,仿佛都陷进了回忆里。
好一会儿之后温朔才说:“后来我爸没了,我上初三那年,几个小混混喝多了闹事儿,他接警过去劝架,被捅死了。”
张泽山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他爸活着还不如死了,但却没说出口,转而说起了别的:“今儿我舅他们来了。”
温朔知道他这是想和自己说说了,是好事儿,证明这人应该是没想着真跳河什么的。
“带了点儿东西,我没在家,我舅妈和我妈拎家去的。”张泽山脸上先前那几分宁和在这一刻没了踪迹,还算帅气的脸上再次呈现出那股子漠然,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然后我妈跟我舅妈去我姨家吃晚饭,我给我奶奶他们俩做完饭就跑出来了。不敢在家呆着,怕跟我爸吵架。”
“咋又吵?”温朔问。
“我舅前阵子生病,肺上长了个肿瘤,好在发现的早,肿瘤也比较小。老家那边儿的医疗技术有限,就来咱这边又做了检查,查完了结果比预料的好,顺道就把手术做了。”
张泽山说道:“我妈能放心么?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夜里头偷偷地哭。为这事儿跑了好几趟医院,但怕说了我姑他们又要去看我舅什么的,就没说。她去医院回家时间比上班晚,我爸就折腾呗,说那话没法儿听。”
“我以前脾气上来还跟他对着嚷嚷,但自打上回那事儿之后,我也学着收敛了,可架不住他真搓火啊。”张泽山叹了一声,“今儿我舅过来复查,这还没好利落呢,就没让他上我家来。我爸好么,当着我妈面儿不敢说话,我回去就冲我嚷嚷我舅不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