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年龄差(145)
他们面对着面,小刺猬张了张嘴、干巴巴问:“就这么睡吗?”
陆忱笑了一声,挑了挑嘴角,缓声问他:“不然呢?”
他让他问的有些燥热,谨慎用目光丈量自己跟陆忱之间的距离。
约有二十厘米。
不知是安全还是失落,故作平静说:“没什么,关灯吧。”
陆忱便坐起身来,关了灯。
重新躺下时,二十厘米瞬间归了零。
陆忱将他整个都拉进了怀里。
两人之间已经贴得很紧。
每一寸皮肤,都隔着单薄的睡衣,跟他黏一起,他撞在陆忱的颈窝,鼻尖儿甚至碰到了锁骨。
在这个距离,陆忱闻起来像是一只散发着牛奶沐浴露味道的巨大奶橘子。
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尖儿,贪婪地吸了一口。
他像是被毛茸茸、暖烘烘的大玩偶抱住了,陷在软软的怀抱里。
一时不愿爬起来。
但怪异挑剔的念头,却又不知为什么,也一个跟着一个冒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嫌弃陆忱,说:“我们脸对着脸呼吸,我会不会缺氧。”
分明是错开了一点儿高度的,他偏偏就是有这样怪异的担忧。
陆忱笑了一声,说:“那你转过身去。”
手臂却仍是圈着他,
他在陆忱的怀抱里笨拙地翻了个身,严丝合缝地嵌在他怀里。
这次舒服了。
陆忱从身后拥着他,呼吸却又细细地、绵绵地落在他耳畔。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耳根也被烧得很红,遏制不住胡乱飘散的念头,只是偷偷抓紧了被子的一角。
他忍不住问:“陆忱,我要冲着这边儿睡累了,转身会不会吵醒你?”
陆忱说:“不会。”
他又问:“那我睡相老实吗?会不会把你踹下床。”
陆忱笑了笑:“不会。”
他家小叔叔聪明得很,冬天怕冷,胳膊腿儿从来都缩在被子里,烙饼似的往他怀里贴,哪舍得把他踹下床。
——但夏天就不太一定了。
宁晃似乎还有无数的怪异念头,都在脑子里打转,却冷不防被亲了亲脸。
陆忱温柔的声音笑着说:“早点睡。”
他从耳畔、脸颊,就这样麻到了尾椎骨,像是连身上的每一根无形的刺都被安抚得酥酥软软,服服帖帖地窝在陆忱的怀里,再也支棱不起来。
他说:“哦,晚安。”
222
宁晃本以为在陆忱怀里能睡个好觉,谁知半夜迷迷糊糊还是做了梦。
大约是在陆忱搬出去一段时间之后,他忙了无数通告之后,终于还是回了家。
家里一片漆黑,他连灯都懒得开,一头栽倒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半夜去露台发呆、啤酒一罐一罐往喉咙里送,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水。
让酒精给麻痹了,就自己抱着吉他弹唱。
弹到第三首,听见楼下不知哪层骂他:“弹你大爷弹!让不让人睡了!”
他也是喝大了,扒在栏杆上跟楼下对着喊,说:“我老婆跑了!”
楼下也不是个善茬,喊:“关我屁事!我老婆又没跑!”
是了,别人的老婆都好好的。
只有陆忱不愿留在这儿了。
宁晃到底是没再弹下去,摇摇晃晃回去,扑在沙发上,就迷糊睡过了一晚上。
后来经纪人来给他送文件,见他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臭模样,骂他:“你要真不喜欢在这儿住,就搬出去。”
“又不是买不起更好的房子,再不行,公司还给新人准备了宿舍。条件不错,你要乐意就过去住一阵子,还能热闹热闹。”
宁晃在沙发瘫得四仰八叉全无形象,盯着天花板嘀咕:“我有病?放着自己家不住,没事儿跑去住公司宿舍。”
经纪人说:“那你天天鬼哭狼嚎这样给谁看?”
他说:“谁他妈鬼哭狼嚎了。”
“我这是音乐人的忧郁,你管得着么你。”
经纪人让他顶得说不出话,咬牙切齿说:“行,祖宗,我就多余管你。”
“你就在这儿忧郁着,忧郁不死你。”
拎着包和文件骂骂咧咧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黑着脸上来,说:“操,你那个谁在楼底下。”
哪个谁?
宁晃像是屁股底下有弹簧,从沙发上发射出去的。
他从露台去看,发现一个高挑的、熟悉的身影,正在楼底下站着。
他傻了半分钟还多,骂了句脏话,说:“那你愣着干嘛?喊他上来啊。”
忽得又一拍脑袋,又说:“不对,你等十分钟再去。”
他飞快地倒空烟灰缸、开窗散味儿,挨个把空了的啤酒罐捡起来塞进垃圾桶。
激动时,不慎把脚趾踢在茶几腿儿,“嗷”一声跳起来,从牙缝里嘶嘶地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