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鸟(70)
将近三米高,现在是将近十点半。
许沿递给他电钻机的时候仰着脑袋,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梁奕生抓了一下他的手腕,问:“恐高吗?”
许沿不明所以,摇摇头。
梁奕生问他,“上来看看吗?能看见树。”
许沿用一只手遮着强烈的阳光,从五指的指缝里看梁奕生额头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许多。南方快要正午的夏天,虽然在森林里,很晒也很热,连许沿都出了不少汗。
但他不知道被什么打动, 竟然说好。许沿不恐高,但有些担心这个木屋能不能承受住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刚一爬上来小心翼翼扶着屋顶的横梁,梁奕生笑了声,给他一边胳膊让他站稳。
晒,特别晒,但是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坦荡开阔感。
许沿往四处看,这个高度虽然还远远不够超过树冠,但从密匝匝的树干里往外看,就好像看见一片棕色的海。
“把麦关了。”梁奕生说。
“啊?”许沿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跟拍pd ,按理说他俩爬上屋顶跟拍pd跟着上来,但屋顶显然没法承受四个人的重量,所以他们正在想办法把一台摄像机架在屋顶上,机位还没设置好。
许沿伸手把领口的麦关了。
梁奕生也不理睬镜头,根本没人拍他就开始干活,电钻机的电线长长垂着,他甩了一下,让许沿往那边去,别被线绊到。拎着电钻机的那只手小臂肌肉起伏,一阵噪音后一根螺丝钉钉了进去。
“表演老师是卓陆给你找的?”
许沿手里攥着一把螺丝钉,递给梁奕生一根,没问梁奕生怎么知道他在学表演,又怎么知道表演老师就是卓陆的老师,低声回答:“嗯。”
“跟他很熟?”
“没有很熟。”
梁奕生始终没看他,在许沿回答完之后又按了开关钻进去第二根,“嗡”一阵噪音。
“我记得你说过,合同期间你不会跟其他人发展关系。”他说。
许沿沉默地递给他下一根钉子,梁奕生没伸手接,而是看着许沿的脸,“我空降过来打扰你吗?”
“什么?”许沿没听明白。
“如果你想跟卓陆在一起,或者别人,那个郭何伟,可以直接告诉我。但郭何伟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别上他的当。”梁奕生说。
“您是为了什么跟我说这些?”烈日下许沿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是因为我跟您分手后再跟郭何伟在一起您觉得丢人吗?”
梁奕生不说话。
他们身后跟拍pd已经架好摄像机,跟他俩打了个招呼,让他俩注意点别撞到机器。
但没人理睬跟拍pd。
炎炎烈日,许沿问,“那您今天又是为什么来呢?只是为了警告我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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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跨年了!
第37章 “您”
如果许沿胆子再大点,他或许会这么问,“梁奕生,你问我这些,按照你的标准来看,是不是也算越界了?”这话在他脑子里一转,没敢问出口,一怕梁奕生生气,二怕他生气后不跟自己说真心话。
这么一想许沿又觉得自己原来这么记仇,不是多大的事,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梁奕生每次叫他伤心他都能记得,就好像是种自我麻痹的手段,用这点伤心跟见他每一面产生的心动博弈,恨不能赶紧分出来个高下。
跳出自我麻痹,其实梁奕生对他已经足够好。
对吧?满娱乐圈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给对方资源的人,把他辛辛苦苦抬上咖位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有一天自己用这种语气质问他吗。许沿抿唇,默默又伸出手去,把掌心里的钉子再次递给他。
许沿是自卑的,面对梁奕生很少有人会不自卑。但他也明白今天的一切,就算自己某一天能够坐稳“新人演员许沿”那也是梁奕生给他的机会,他对上梁奕生就是要低他一等的。
他的问题听着像发脾气的质问,引得梁奕生看他好几眼。
梁奕生看着不像生气的模样,沉默着拿走许沿手心里的螺丝钉,低头钉了好几块木头。跟拍pd爬了梯子上来露出个脑袋,扒着屋檐叫两个人,“两位老师,麦检查一下,没收着声音。”
许沿应了好,又说抱歉。跟拍pd转头看导演组那边,那边打了个“OK”的手势,他让两人注意安全就下去了。
刚刚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没人再提起。
中午在木屋里做饭,侯凯安掌勺,柳嘉怡打打下手。
卓陆去外面抬水进来,留下梁奕生跟许沿没事做。柳嘉怡的草席上一期就编了个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收了尾。一人多高一米五的宽度,一整片都是光秃秃的枯草颜色,丑得很。柳嘉怡跟导演组要了颜料,把绘制的工作交给了两个等饭吃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