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东城茶社会是他大展身手扬名立万的地方,现在看来……这些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他。
三月中旬,天气逐渐回暖,东城茶社门前的树上也重新长出了嫩绿的枝芽。江祺枫拖着箱子从后台出来,站在门口打开手机准备叫车。
“江公子!”这会儿正是下午演出的时间,有来往的观众眼尖,一眼认出了他。
“我瞧夏老师见天儿跟别人一场,你半个月不演出,怎么回事?裂穴了?”
裂穴就是拆伙了。
江祺枫回头看了看发问的观众,是一个年轻姑娘,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年头上茶馆听相声的小姑娘可不多见。
他收回目光之后哑着嗓子说:“裂穴了,都裂了。”
当晚,江祺枫发了一条微博,声明就此与东城茶社解约。
关于幕后其他一字未提。
就在他这条微博发出后半个小时,东城茶社也发了公告,直言相声演员江祺枫在合作期间接私活,为天津百曲园助演,属违约行为,经管理层商议决定与江祺枫解约。
就在一片骂声刚刚兴起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徐照岚突然发了长文为江祺枫据理力争,字里行间皆是指责东城茶社某些演员倚老卖老私下打压后生。
时隔多年,江祺枫再一次占据了头条新闻,引发众多争议。
这一次,为江祺枫报不平的声音占据多数。
不过江祺枫发完微博之后就没有再登录,也不会去看后续发生了什么。
——
江祺枫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朦胧月色,从当初拜师学艺入行成为相声演员,到一意孤行跳槽东城茶社闯荡这一番,再到毅然决然辞职解约,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迷茫过。
从去年封箱到今天,他已经整整八十天没上台演出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舞台就是命根子。对于江祺枫来说,八十天不说相声就是夺了他的魂。
现在搭档裂穴了,舞台也没有了,他该去哪?做什么?
只有一点是他坚定不移的,那就是他这辈子只能是个相声演员,绝不转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
“江晚秋在家吗,你的快递!”
江祺枫愣了几秒,才听明白这是在喊他。
“来了!”
什么快递?他没网购啊……江祺枫不明所以地接过快递小哥手里的纸箱子,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拆开纸箱,还有几层厚厚的泡泡纸裹着。江祺枫暗叹这包装够严实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再撕开泡泡纸,他终于看清了里边的东西。
一副老竹快板,微微起毛的红绳昭示着它的年代感,仔细看那板儿上还刻着字,一面是「江祺枫」三个小字,另一面单刻一个「张」字。
这是……他拜师的时候,张修明给他的。
江祺枫眼前忽然模糊了,热泪盈眶。
他打开储物柜最底层一阵翻找,找出了当时张修明给的另外两件家伙。一副御子板,一方醒目。
三年前,他离开曲阑社的时候什么都带齐了,只有这一副快板没找到,他让刘笙如果看见了就还给张修明。
“您都不认我这个徒弟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祺枫苦笑着喃喃自语,随后收好了这三件家伙。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想想怎么回到舞台。
——
夜深了,曲阑社的后台还亮着灯。
“邵欢,你顺道送祺玉回去啊!”晏修文冲着门外勾肩搭背的哥俩喊了一声,转身又回到后台,在张修明身边坐下了。“师哥,小枫受这么大委屈你不心疼吗?”
“我有什么可心疼的,不都是他自己作的。”张修明一脸冷漠仿佛丝毫不为所动。
晏修文轻笑了一声,啧啧感叹:“他可是你徒弟啊……”
张修明语气依旧很冷淡:“我只有一个徒弟,刚走。”
“拉倒吧,那你昨儿寄出去的是什么?你桌子抽屉里的东西怎么没了?”晏修文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比谁都嘴硬。
“你忘了他走的时候你是怎么气势汹汹找我告状的了?”
“我当时是气过了,可你仔细想想,说到底小枫也只是辞职跳槽,他可从来没提过不认你这师父。”
张修明嘲讽地笑了,眼神之中他流露着不理解,字里行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翅膀硬了要出去闯荡我不反对,可他偏偏去的是东城茶社!”
晏修文无奈长叹一声:“唉,立得住脚的相声园子,除了咱们,不就剩东城了吗。”
“我没他这种徒弟。”张修明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两年他总是想起江祺枫刚跟他的那会儿,那时候这孩子多懂事,聪明好学领悟力强,还从来不会忤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