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蔚临下午没课,便跟着江祈打算一起去医院。
蔚临的跑车坏了,正送维修厂检修,江祈也碰巧没开车过来,两人便只好打车。
高架上常年拥堵,出租车司机不知道为何十分暴躁,一有机会便把车开得飞快。江祈几次想劝他开慢点,又怕更惹恼他,心道下回还是自己开车保险,结果一不留神,司机把车开出主路,“砰”地一声撞上了高架桥上的围栏。
蔚临坐后面还好,江祈坐副驾驶,哪怕系了安全带,整个人还是被蓦然撞击的冲力带得往前一趴,前额磕在玻璃上,江祈只觉得整个脑子“嗡”地一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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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江祈?”
迷迷糊糊间,江祈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熟悉却又严肃的脸。
“是你……?”江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周围是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应该是医院。
陆谨泽还是这样一副样子,喜欢穿严肃的正装,帅是帅得出众,脸上却从没什么表情,对着谁都像是在谈公事一般,不带一丝感情。
“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已经拍了片,需要再观察观察,保证没问题才能出院。”
陆谨泽在床边坐下来,顺手把西装最末的扣子松开。
江祈这才留意到他原本总是一丝不苟的发型今天微有些凌乱。
江祈自嘲一笑:“我有没有问题无所谓,反正也没人盼着我好。”
陆谨泽并不说话。
江祈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位名义上的丈夫面前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掀开被子下床:“蔚临呢?他没事了吧?我还要去看我爷爷……”
陆谨泽在后面一把拉住他:“江祈……”
江祈回眸望向他。
望着江祈清澈的浅棕色眼睛,陆谨泽发现自己饶是在商场上多么决策无俦、杀伐果断,有些话,他在江祈面前仍是说不出口:“江老先生他……已经去了……”
江祈脸色一白。
幸好他所处的地方就是中院,江祈连鞋都来不及换,穿着病号服,拖着医院给病人准备的一次性拖鞋,乘电梯来到了十八楼的高档病房区。
电梯一打开,江祈听到一阵响亮的哭声。
古怪的高档名牌香水味道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爸,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啊爸!”
江祈在心底轻嗤:这么就开始演上了?
蔚临正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看见江祈上来,忙惊讶地站起来:“祈儿,你没事了吧?”
江祈摇了摇头:“没事。”
蔚临看了眼跟在江祈身后的陆谨泽,压低声音道:“咱们出车祸那会儿,你的手机正好响了,我那时候晕头转向的,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就从你兜里摸出来,没想到打电话的是陆总,120也是他帮咱们叫的。”
“你呢?你有没有事?”江祈问他。
“我没事,”蔚临把手臂上的伤口露给他看,“一点小伤,但我那时候太慌,以为自己快死了,哭得嗷嗷的。”
蔚临说完又看了陆谨泽一眼:“陆总人还挺好啊,那时候他刚下飞机,马不停蹄就赶来了,一直盯着你拍片啥的,说实话,要我不是你兄弟,我真以为你们夫夫俩感情不错。”
江祈推了他一把:“别扯。”
“行了知道了……”蔚临被他推得伤口疼,呲了下牙,“你俩商业联姻,我懂。”
江老爷子的葬礼办得仓促而魔幻,简直是牛鬼蛇神齐上阵。
整个江家,唯独江老爷子对待江祈那么有一点真心。
但在江祈看来,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当年江祈的母亲去世,她白手起家创造的品牌“至沁”被江家夺走,不过才过去多久,已经一年不如一年。
江祈不忍心看着母亲亲手铸就的品牌毁于一旦,奈何那时候他只是个孩子,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他二十岁,将至法定结婚年龄,江老爷子找到江祈,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代表江家出面和陆家联姻,也就是和陆家掌权人陆谨泽结婚,他就会劝江父把“至沁”的控股权重新转回到江祈的手上。
那时候江祈年轻气盛,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之后就是订婚、结婚。
他与陆谨泽签了婚前协议,婚后互不干扰。
还以为,最难不过是这样了,等他重新拿回“至沁”,羽翼渐丰,一定能重新将母亲的心血修复好。
可是没想到,他没有母亲的魄力,也没有母亲的能力。
“至沁”就算暂时回到他的手中,也一样一日不如一日,就像一个日薄西山、临近垂暮的老人,再也无法焕发活力。
江祈现在剩下的唯一打算,就是先和陆谨泽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