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番外(82)
“这次他们还要让我和一个死了的人做亲子鉴定,我妈说我一定要拿到那份财产。”他看着我说。
“有可能过几年你会习惯这样的生活,物质上的富足本来就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又也许,你还是无法接受现在的处境。但是作为你生物学上的哥哥,我还是有一句衷告给你,别在没有能力之前和原生家庭脱离关系,先努力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吧。”
“还是那句话,这次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在葬礼上的气话你也不必当真,属于你的那部分遗产我不会要。另外,你可以记下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虽然我现在看着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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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被那小崽子的满脸同情的眼神伤害到了,我决定先捯饬一下自己。
头发太久没剪都快及肩长了,平时就随意挽在脑后。北京的气候干燥,我简直成了个毛刺刺的板栗。
“您这儿是打算剪短?”胡同口理发店的中年大叔问。
“嗯,剪短。”我扰扰头。
“那做个啥造型不?您甭看我店儿小,烫发染发焗油样样都能做。”大叔在我面前排开几本写着“精品男士发型大全”的册子,一翻开全是五颜六色、狂拽酷炫的杀马特头。也不知道是我身上哪点给了大叔这种错觉。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就剪短,干净利落点就成。”
虽然推销失败,大叔语气却一样乐呵:“这换发型嘛,讲究个从头开始。这一辈子活法多了去,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我看看啊,你这脸小,长头发都把脸藏了半张,得露出来才清爽。我给你剪个,包你满意。”
“怎么样,精神吧!”
我揉着自己突然变短的头发,一时之间还不太习惯,但看上去还行,至少有个人样了。我又去商场买了件打折的棉服,好歹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落魄。
返程的机票订在三天后,无论如何,我都想再去医院碰碰运气。
第63章
我特像电视剧里面那种一眼就被主角拆穿,但自觉全副武装无懈可击的跟踪狂,带着帽子和黑色口罩畏畏缩缩。
首都的三甲医院人流量极大,混在人群中间,我得以窥探周楠风生活的一角。
他上班的医院,13楼白色的长廊,张贴栏上简历的照片...他早餐在食堂喝粥,就着两颗白水煮蛋,午饭后去对面街转角处点一杯咖啡。
他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的眼镜,胸前别着一排笔,带着两个实习生查房,走路带风。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神经科最年轻的主治医师,干的是最神圣的救死扶伤的工作。
我本打算远远看一眼周楠风就走。可真远远看到这么个人儿站在那里,干净磊落,月明风清,连光都在为他刻意地停留,我又迈步不动脚步了。
人总是贪心不足,又特会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概是想着结果再坏,三天后都能按期逃回泰国,我生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
就多看一眼,他不会发现的。心里的小人说。
“站住。”
我点了咖啡外带刚出店门就被一个低沉的男声叫住。我慌了神,急急地往前跑了几步。
“站住!”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还染上了愠色。
我被定住一样,在头顶白惨惨的阳光下无处躲藏,我看到空气中悬浮着的细小尘埃密织成无形的大网,向我收拢。
“跟踪了我两天了。”冷清而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点和我一样的咖啡,晚上在车库电梯口的也是你吧。我警告一次,下次再让我碰见,我会直接报警。”
我带着帽子,压低了帽檐,闷闷地压着声音回答:“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转过来。”
我死僵着不动,下一秒,帽子被掀开,阳光四面八方地刺进眼里,我条件反射地捂住眼睛,咖啡撒了一地。
那只抓住我胳臂的手短暂地顿住,而后依旧冷冰冰地命令我:“自己把手拿开,把脸上的口罩摘了。”
我完了。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医院淡淡的消毒水气息不断靠近,他直接掰开我捂脸的那只手。我被迫直视周楠风的眼睛。
“啧,哭什么哭。”他很嫌弃地掏出消毒纸巾把沾了我泪水的手反复擦拭了几遍。
“我没有。”我小声说。是太阳光太刺眼,我没适应过来。
他站在我面前,由上至下地俯看我,像是打量一件物品。我局促而寒酸地并拢脚跟,在慌乱中洒出来的咖啡让我的棉服沾了块不小的印记,最尴尬地是上面还在不断冒着热气。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他淡淡地开口,没给我任何多余的表情。
“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问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