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番外(8)
一次又一次,借着醉酒的名义。
直到我麻木。
想到这些,我就心烦,索性不想,靠在后座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我正想骂保镖脑子进水了,怎么不知道叫醒我,才发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并不是通往香山老宅的路。
“这是哪儿?”我警惕地往四周环视一圈,“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紧张,许少爷。”保镖看了一眼后视镜,打满方向盘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乡间小道,“许总吩咐要把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长了毛,朦朦胧胧,边界模糊,和今晚的月亮一样。
“哗啦——”浴室推拉门的声响将我的思绪拉回,周楠风洗完澡湿着头发,我的睡衣在他身上小了一码,束手束脚,显得滑稽。
脖颈的伤痕已经结痂,微微红肿,我在想红色果然很衬他的肤色,早知道再多咬几口了。
“许少爷,我该回家了......”他犹豫地开口,有些不好意思低挠挠头发,水珠滴落在了实木地板上,“抱歉,我这就清理干净。”
我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儿,只知道在山脚下的镇子。天已黑,上山下山的公交就停运了,这时候他说要回家,难道要走下去。
傻逼。
如果他不主动提这茬,也许我会大发慈悲让吴姨开着买菜的保姆车送他下山。
是因为我的阴晴不定让他压抑、无聊,所以迫不及待要离开吗!
我让周楠风在餐厅陪我吃晚饭,像个压榨员工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的资本家,只字不提什么时候放他走。
奶白的鲫鱼汤温得刚刚好,撒了葱花,香气四溢。见我们下楼,吴姨又端上现炒芹菜牛肉,糖醋排骨和几道清爽的小菜。
往常中午,周楠风也会留下吃饭,但我们通常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至于如此沉默。
他真是个傻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愣得跟个木头,学不会摇着尾巴讨好自己的主人。
我扒拉了几口米饭,把碗一摔,扔下句“不想吃了,倒胃口。”气冲冲地上了楼。
第6章
我摔上门,把冷气调到最低,裹着被子玩游戏。
今晚的运气倒霉到家了,匹配到的队友全他妈是偷玩大人号的小学生,连周楠风都不如,气的我想把键盘给砸了。
在南山空荡的别墅,我无事可做,整日浑浑噩噩,常常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而后,我的一天以周楠风为分界点,他在的时候是白天,他走则意味着黑夜的来临。
长期的失眠使我神经脆弱,像颗拔了环的不定时炸弹,一丁点火星儿就能引爆。
我一直都在等周楠风上楼,因此心不在焉,差点和屏幕对面的小学生骂了起来。直到吴姨来送睡前牛奶:“小少爷,早点休息。”
“周楠风呢。”我接过玻璃杯,我早就应该清楚他已经走了的,没有我的允许,吴姨也不敢留他过夜。
“少爷,他说家里有事,得回去处理。”吴姨解释道。
我差点脱口而出“你让他走山路?你怎么不开车送他一截。”但我呡了口牛奶,生生把话头咽了下去。
周楠风他自找的。
他活该走回去。
我讨厌黑夜,尤其是这深山里的黑夜,我拉紧厚实的遮光窗帘,然后将房间所有灯打开,调到最亮,企图利用冰冷的人造光源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更可笑的是,我如此恐惧黑暗,却又不敢靠近日光。几个月来,我甚至不敢踏出别墅半步,不敢走到日光下,只能在深夜,从透亮的灯光中寻求慰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苟活在日光照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周楠风可以随意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今晚离开别墅的时候会觉得解脱吗?
我躺在纯白的羽绒被上嫉妒得瑟瑟发抖,白得不健康的皮肤被闪亮得晃眼的灯光穿透,近乎透明的蝉翼,呈现出血管的纹路。
黑夜静得跟死水一般。
没有一丝掀起波浪的风,没有人会和我说话,更没有人会伸手解救我,我要溺死在这死水里了。
但我不能一个人溺死。
周楠风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过后。
三天里,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我太纵容他了。他不过是我的一个玩具,我却让他舒坦得像别墅的客人。
“家里有事耽搁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就只好托吴姨给你传达了,实在不好意思,许少爷。”
他还是那么漂亮,很有耐心地给我讲亲戚家的面馆开业,这俩天是被临时拉去帮忙。
可是嘴角的新添的伤疤和眼底的疲态出卖了他。
我不想听他的解释,他还以为我是个傻子,像所有人骗我一样,用最蹩脚的谎言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