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之诚(374)
“他……”陈家和小心翼翼,明明是他一直在找纪询和霍染因的麻烦,但这时候他却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稀里糊涂得厉害,“他是谁?纪询?”
“谁不想让自己的照片流传得到处都是,‘他’就是谁。”
一张报纸来由保镖展开在摄像头前,给陈家和看。
那是封宁市几天前的地方报,报道上称一逃犯逃入宁市境内,警方正冒雨搜山,还随文附一张黑白照片。
陈家和将这则报道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突然说:
“霍染因不在里头。”
当日带队搜山的正是霍染因。
霍染因为什么会不在报纸的照片里?
他抬头看着哥哥。
陈家树喝了口水:“你还是长不大啊。现在是和平年代,亲自下场打打杀杀已经过时了。想要消灭一个敌人,先要找到这个敌人的弱点。比如……谁越在意隐私,越不想让自己的照片流传出去,我们就越要反其道而行,让他形象传到人尽皆知。”
“然后……”
陈家树嗓子里的痰,此时终于咽了下去。
他看向弟弟,眼里的冷酷,这时方如蛇信一般,悄然探出。
“有人会替我们处理他。”
“叩叩。”病房的门轻轻被敲响了,打断了两兄弟的对话。
高大的保镖出门口一看,再回来说:“是孟哥。”
陈家树点点头,示意保镖挂断电话:“出去了就安心呆在国外,钱我给会你打一点,好好享受人生,不要再闹事了……”
陈家和温驯点头,在视频关掉的最后一刹那,他看见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穿暗色风衣外套的人走进来。
那人拿拇指顶顶帽檐,似乎将要脱下帽子,但也不知是不是看错,陈家和仿佛看见自帽檐的阴影下,对方朝自己这里斜来一眼……
*
琴市,爱琴会馆。
没出任何意外,演讲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准时开始。
纪询和埃因大约提前了20分钟到达现场,现场还在做最后的布置,工作人员正将一篮篮鲜花摆入场中。
纪询一扫而过的时候,发现这些鲜花均以白绿为主。清新是足够清新,也确实是他喜欢的色调……
“鲜花是出版社订的?”纪询问埃因。
“流程上倒没有这个,所以应该不是。”埃因搔头,“也许是基金会订的,或者老师哪位朋友送的吧。看看花上贺卡的署名,应该有吧?”
没有。
纪询刚才一眼扫过的时候,早发现搬进来的绝大多数花篮里没有贺卡。
基金会订鲜花确实不奇怪,但似乎不应该那么准确的猜中他从没有对外公开的颜色喜好。再加上送了花也写了贺卡却特意不署名,这样想来……
纪询沿着会场绕了一圈,找到仅有的五盆拥有贺卡的鲜花。
这些花篮被摆放在最靠近演讲台的位置,每张贺卡都藏在花枝的深处,需要拨开花枝才能看见。
埃因跟在他的身边,迷惑地看着这些:“怎么藏得这么深?上面也没写什么啊。”
贺卡上确实没写什么。
只是写着他出的每一部书的书名和出书时间,和该本书中的一句话。
“是读者给你送的吗?”埃因翻来覆去的看,“还摘抄了你的好词好句……应该是读者吧?”
“嗯。”纪询,“一个不承认自己是读者的读者。”
他将藏在花中央的贺卡再往上拔了拔,拔出贺卡的撑柄。
一个小小的粉色心型塑料支架。
“一个……”纪询拔起心心塑料夹,如挥魔法棒般挥一挥,嘴角愉快翘起,“闷骚的读者。”
今天来到现场的读者不少。
能容纳五百人的会场一眼望去,居然坐了十之七八。
纪询的演讲时间不长,是一个半小时,其实对于演讲,纪询多少有点犯怵,在这么多少双目光的注视下,无论走什么都要饱受目光的洗礼,这种情况下,似乎连喝口水打个喷嚏,都会引来些异样的眼光。
不过好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没多少上台演讲经验的纪询还是大差不差地把场面含混过去了,他没打喷嚏,没趔趄,麦克风没有突然哑声,电线也没有将他绊倒。
整场下来,他还获得了七八次全场掌声,应该也算不错了吧。
但更值得在意的,还是他在演讲中感觉到的一股目光。
清凌凌的,带着些许凉意,又有宛如针落在皮肤上的专注的目光。
属于霍染因的目光。
然而当他追逐着目光而去的时候,人头攒动里,他又没有见到霍染因。
只有那道微凉的视线,还依依留在皮肤上。
等到会场人流散去,纪询在后台的椅子上瘫坐,一面扯着衣领一面拿杂志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