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之诚(304)
我想到了TA的计划。
TA在水里投了毒。下毒之后,当然要逃脱责罚,摆脱嫌疑。
E班总共49人,有45人交了水费,能够在班级里喝水,投毒事件里最大的嫌疑自然存在剩余不在班上喝水的人中。
我,就是这四人之一。
TA是谁呢?从动机上看,她一定非常讨厌我们班的人,所以才会想到去共用的水桶里投毒。
水桶在周二下午就被搬来了,TA可以有一整个周二晚上来投毒。班上的每个人都有等额的机会,哪怕那些喝了水的也有可能是TA。
除了班级里的人,也可能是班外的,教室的门很老旧,一张学生卡就能轻松打开。
今天早上会是TA翻动我的课桌吗?我又一次翻看了我的书桌,我把它掏空往下倾倒,只倒出一阵灰尘。
但这不能证明什么。
换做是我,想要栽赃一个人当然不会傻到放置显眼的类似针筒的东西,若真这么傻,循规蹈矩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唯唯诺诺的活法。
如果是我,我会往夹缝里倒一些不易察觉,但犬类闻得出的粉末。
这样既安全、又经济。
我猜测,TA给饮水机投的毒就是毒品。毒品有成瘾性,班上的人不自觉的消耗更多的水,于是水消耗变快了,这样的推演具有较高的合理性。
既然和半桶水同期放置的空桶被针扎破了塑料片,这剩余的水也必定被TA投毒了。
要把它倒掉吗?
我现在接触它会增加我身上的嫌疑,现在是周五下午,换水的人都记得还有剩余,周一来看到没有水了,总会引发他们的疑惑,再联想到周五留下来打扫卫生的我。
什么都不做,反而能自保。
当然,说自保可能虚伪可笑了一些,不如说,正好可以报复蒋婕这些一直欺负我的人,我没有交水费,不喝水才是常事,至于嫌疑,不是还有另外三个人和我一起没交水费吗?
疑罪从无,总是个善政。
如果我决定不管,待会只要把书桌拖去清洗,擦干净边边角角就好了,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停留了整整十分钟,最后我把它删去了。
我对班级里的同学没有太多意见,人很难天天注意一只羊,除非这只羊天天到你面前摇头摆尾,龇牙咧嘴。
但哪怕对蒋婕——这只霍染因的跟班,我也没有杀意。
我的所有杀意,始终汇聚在霍染因身上。在杀死霍染因之前,我的身边不适合发生太多会让我被注意到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放任一时的冲动,报复蒋婕,只证明我的大脑已经不够冷静,它已经被激素控制,它已不够安全。
但我需要这份安全吗?
我自问着,也没有答案。
也许时间会告诉我一切吧。
我将剩下的水,都装入矿泉水瓶中。塑料桶清空后,封口的圆塑料片上,果然有针孔。水我打算保留下来作为物证,同时,也想拿着它去那个网吧里问问这是什么货。
我看着手里透明的水,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正如一直被欺负的我并没有对全班同学都产生恨意,TA真的想要报复所有人吗?
这种投毒,可以表面上看是针对全班同学的,实际上针对特定人士,扩大受害者只是TA的障眼法,模糊TA的动机。
或许那个特定人士就是蒋婕。
因为在E班里,唯有蒋婕这个每天都要消耗大量体力锻炼体育,想作为体育特长生参加高考的蒋婕,在班级里喝水最多。
而且她最招摇,做的事情也最招人讨厌。除了上回的高一女生外,她还欺负过很多人,比如最近有一个和她很不对付的许诗谨,闹到了写遗书和她对抗的程度。
除此之外,蒋婕还喜欢打麻将,不局限于娱乐,而是赌钱,她经常敲诈勒索别人就是拿钱去打麻将。
她身上是一团乱麻的人际关系,想从她推理到TA,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
我把矿泉水瓶带去我之前找到的毒贩窝点。
没有做什么准备与演练,在面对毒贩的时候,谎话自然出口:“我手里有一批货,但溶在了水里,你们收吗?样品带来了。”
毒贩显然不会拒绝货物。他信口问了句:“是从衣服里头泡出来的吗?”
我思索一会,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通过将衣服泡在毒品液体里再晾干的做法运毒,一个学校宣传中没有宣传的办法,颇为新奇。
矿泉水瓶交了出去,毒贩的小弟尝了一口,脸色不太好,摇摇头说:“小兄弟来逗我们的吧,这不就是我们这里出的货吗?”
真意外。
TA找到购毒渠道居然和我找到的一样?这是巧合吗?
如果可以,我想再在这里试探一下,好确定TA的身份,但是显然,毒贩不会让我这样干,我再做出慌乱害怕的模样,随口扯了慌,说是别人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