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春+番外(34)
那副画面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谢时遇脑海中,无论过多久想起来,他仿佛都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火药味,他一个人站在空地当中,身后是炸响的鞭炮,远处是热闹的人群,而让他决定来到这个地方的人站在人群后甚至没有看他,那一刻心是空的,“孤立无援”这个词在他的亲身体会下,为这段记忆添上了一个注脚。
谢时遇拿起奶茶喝了一口,说:“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哪件不经意间的小事就能一直留在记忆里,很久之后就代表了那一段时间。”
对仲廷也是这样,谢时遇想,他不知道感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埋下的种子,可能在正式开业那天、仲廷接过他手上的烟站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动了。
“但细数起来,很多这样的记忆中的小事,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不太好的情绪。”谢时遇说,“可能人就这样,把能刺痛自己的记忆留下反复回想,却会忘记最普通的每一天。”
他意识到,可能过去的那些被强行压下的难堪、尴尬、愤怒、空洞并非那样容易被忘记,时间留下的印记,只能任由时间去消磨。
一颗奶糖突然送到他面前。
谢时遇垂眸看了看那颗糖,抬手接过来,又去看把糖给他的人。
“你也可以记住最普通的每一天。”
仲廷说:“只要足够甜。”
谢时遇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这就是你每天都在吃糖的理由吗?”他说。
仲廷说:“听起来我像是马上就要得龋齿的样子。”
他和谢时遇对视,也笑了。
“继续向前是很坚强、也很果敢的决定。”
“时间留下的痕迹最终只能交给时间,但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仲廷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最坏不过真的得了龋齿而已。”
“好。”
谢时遇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
“你知道吗,”他给仲廷亮了亮空荡荡的糖纸,笑道,“关于时间这个话题,我俩那部宇宙探索还是什么的纪录片真没白看。”
仲廷会意,笑着自己吃了颗糖,说:“很荣幸与你产生共鸣。”
谢时遇说:“等等,你先别忙着荣幸。”
他松松地握起拳头当做话筒递到仲廷面前:“我现在需要采访你一个问题。”
仲廷哭笑不得,点点头:“嗯。”
谢时遇盯着他的下巴,说:“你这次提前回来,还有其他需要忙的事情吗?”
他说完,补充了一句:“只说有或者没有。”
仲廷知道他要说什么,纵容道:“没有。”
“没有啊——”
谢时遇笑眯眯道:“那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蒙山吗?”
仲廷反问道:“不是说一个问题?”
谢时遇:“……”
“口误,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他看着仲廷忍笑的表情,笑斥道,“去不去啊?”
仲廷忍着没笑,反而是谢时遇憋不住。于是仲廷等了一会,观察着谢时遇眼中的笑意,然后在它转变为恼羞成怒之前,含笑出声。
“我的荣幸。”他说。
谢时遇顿时神采四溢,眼中流露的欣喜挡都挡不住。
这才是开心的、普通的谢时遇。比起平静但冰冷的情绪、陷入回忆时周身的寂寥,仲廷更希望看见这样的他。
其实去临港这一趟,重头就在二号中午的午餐会,其后的安排都取决于他自己。但仲廷会后开车回来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脑海中更多的反而是出城路上会经过的一间茶餐厅,他能在那边稍微停一下买点东西,冻柠茶的冰块化了味道会差很多,奶茶应该可以。
而事实也证明,奶茶确实可以。
仲廷看着神采奕奕的谢时遇,不能否认其中的□□对他产生的影响。
对方坐在他家的餐桌旁,吃着终于吃上的从临港远道而来的宵夜,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于是谢时遇咽下一只虾饺,又重新捡起了记者身份,问他:“所以你说的好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仲廷想了想放在自己车里的东西,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谢时遇说,“你这关子卖得也太大了。”
仲廷说:“现在玩效果没有那么好,而且去蒙山比较合适。”
“你别说了,越说我越好奇。”谢时遇抬起手示意打住,又问,“那你明天的货还收吗?”
“回来再说。”
谢时遇突然抬起头去摸手机:“对了我得让张承明给你定个房间,国庆假期人太多可能会没房……”
仲廷笑了:“我已经定好了,和你们在同一片区域。”
谢时遇的动作在半路打住,他狐疑地看了仲廷一眼。
“你什么时候定的?”他想了想,发现不对,“我好像还不知道我们要住在哪一块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