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装模作样地戴着口罩走进花由之的办公室的时候,内心还是慌得一批。
等花由之从头到脚把他关心了一遍,余习才终于厚着脸皮说出了那句酝酿已久的台词:“花老师,我感冒了,今晚请假去挂个水。”
好学生从来不知道请假对他们来说的轻而易举。
然后这个从来没有跟老师撒过谎的少年就捏着请假条,满心雀跃地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学校,奔进了自然的夜色。
支桑很早就在路侧等着。
跟余习不同的是,支桑是逃出来的,反正也少不了这一次了,逃了就逃了,他反倒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这两个人早就做好了坐长途公交的打算,所以当一辆豪车停在眼前时,都是一样的懵逼。
车窗摇下来。
唐熏活泼地招呼他们:“Hi~上车~”
两人都是一怔。
因为两个女孩和在学校里反差太大,都化着精致绚丽的妆容,褪去了校园里那种单纯感,多了几分仙气和成熟感。
两个大男孩尴尬地坐了进去。
余习不知道座位怎么安排的,反正他一不小心跟柏宜萧坐在了一块。
车子在夜色中如流水一般地滑了出去,轻盈地像要飘起来。
柏宜萧把柔顺的长发别到耳后,礼貌地对着余习嫣然一笑,唇色在夜晚里很显,衬得整张脸都温婉淑娟。
余习点了一下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灯火叠叠。
视线追着无边延伸的景色,直到黑夜深处。
余习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虽然他已经把前面后面都安排妥当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为了一个男朋友,做了自己从来不敢做的事情。
好像刺激又兴奋。
余习开始期待见到林亦。
虽然他没有提前约林亦,但是林亦家应该住在附中不远处,他可以跑到林亦楼下等他。
或许可以约他出来在城区到处乱逛,或者就干脆在河边散步,在无人的草丛里热烈接吻。
他想林亦的笑快要想疯了。
他害怕太久不见,他的男朋友就要离他远去了。
车子里有很淡的茉莉香,似乎是女孩身上的香水味。
支桑从后面趴上来笑道:“干嘛跑那么远?小柏的生日怎么不在家开?”
唐熏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着?家里多无聊,跟朋友一块出来才开心啊!”
柏宜萧笑着推了一下唐熏:“我一个朋友在那边过生日,刚好跟我生日在同一天,大家一块热闹一点。”
余习熬了一周的夜,有点昏昏沉沉的。
连手机振动了一下都没感觉到。
好像茉莉香是柏宜萧身上的,而且头发上最浓,余习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好像对那个过敏。
但是在余习的认识里,女孩子约人的时候化妆打扮,是她们天生的教养。
他只好开了一点窗户透气。
附中建在城区,入夜了夜景璀璨夺目。柏宜萧的车在一家极为高档的KTV停下,一行人下了车。
冷风一吹,余习顿感清爽。
连大脑都清醒了三分。
余习打算等他们唱得差不多了,就找个借口溜掉,去找他的男朋友。
几个人悠哉地往里走,在一片光怪陆离中穿过。
“包间名‘兔子先生’,你们有什么不能喝的要提前说哦,里面可能比较闹腾。”
柏宜萧说话很温和,眼睛上的亮片一闪一闪地很漂亮,跟亮晶晶的耳坠相得益彰。
支桑退到余习的旁边,靠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怎么样,我女神漂亮不?玉腿如葱!”
余习无语地推开他。
余习一抬头,对上了柏宜萧精致到完美的笑容。
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只好跟她对了一下眼神,然后默默地去看房号。
“兔子先生”真闹腾,里面又叫又笑,吵成一团,像个大彩缸一样。
余习觉得那股茉莉香水味又来了,他不舒服地按了按太阳穴,皱了皱冷淡的眉头。
柏宜萧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坐车久了可能比较难受,要不要去洗手间洗把脸?”
余习淡淡地“嗯”了一声,抬脚往另一侧走。
柏宜萧不放心地看着远去的余习,扯了扯支桑:“你要不去看看?他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支桑一手插着兜:“凭我跟余哥的交情,他铁定没事,一会就好了。”
柏宜萧:“……”
唐熏已经轻跳着冲开门,朝里面的人一声招呼。
里面坐了一排人,都热情地欢呼成一片。
支桑刚要模仿来一个热情欢呼,突然在暗色里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房间里人多,如果离得远还好,偏偏那个人坐在最前面,闪光灯晃过五官惨白惨白,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