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习接完了水,靠在一侧墙上喝了一口,这才看见那红符上写的是“让日子在拼搏中燃烧”。
可是高三的日子是枯燥而漫长的,余习巴不得一把火直接烧完,然后和林亦去往远方。
一片皱巴巴的落叶从楼下被风卷上来,在余习面前打了个幌,悠悠落到一侧地上。
“咔嚓——”
一双帆布鞋踩上去。
一片树叶碎成万片时,声音比人的心跳还要细微难辨。
余习抬眸,柏宜萧呆愣愣地抱着一摞作业。
意外的,她的长发束了起来,去了妆不再精致到完美,却很搭这秋天的校园,干净纯粹。
柏宜萧眼睛一垂,转身就走。
那走廊上清冷散然的少年眉眼里有秋天的阴影,他默然地把水杯拧上,抬眸远望长空。
支桑从走廊一侧上来,抓着什么东西,兴冲冲地来找余习,又突然碰上柏宜萧,在悠长的阴影里笑起来:“哎,好巧。“
“嗯,”柏宜萧勉勉强强勾出一个浅笑,“我得上楼去了。”
“这么多?你一个人能行么?”支桑说着就把柏宜萧的本子分了一摞下来,“桑哥帮你。”
余习看到那个自动代入男主角色的二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余习溜走,支桑就在后面嚷了一句“哎,余哥,过来搭把手!”
余习:“……”
您真会踩雷。
柏宜萧尴尬地被支桑挡住,余习头疼地走过去接过一摞本子,头也不回地往楼上搬。
三人终于把作业搬到八班门口。
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在解决晚饭,也有不少在写作业,聊天玩笑的几个人惊讶地抬头看他们。
唐熏蹦出来,一人分了一根棒棒糖,大笑道:“下个月就期中考了,拜一拜学神,拜一拜校霸,给我们小柏整个好成绩!”
余习站在几人后面,淡然地抓着杯子,目光游离到远处。
柏宜萧比他暗恋别人还小心,连唐熏都不告诉。
也是,风里云里的落叶秋风,桌子黑板间的卷子水笔,本来就藏着很多细微的故事。
就像他跟林亦的故事,不过是热闹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上帝偶尔看见一朵小白花产生的联想。
上帝抛下的很多点子都落了空,庆幸的是,林亦跟余习有一个完整的开始,也会有一个完整的结尾。
余习默然地往楼下走,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地从旁边蹿过去,嘻嘻哈哈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广播站的播音已经到了结尾,天色也暗下去,教室里开始亮灯,他们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小柏,记得来找我们玩啊。”
支桑挥着手往回走。
两个男生往楼下去的时候,余习看了支桑两眼,虽然柏宜萧是支桑的女神,但这并不能作为瞒着支桑的理由。
“支桑,那个,”余习的手指开始敲杯子,“你真打算追柏宜萧?”
支桑从三阶台阶上跳下去,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展开手里的纸,悲痛欲绝地又站起来颤抖。
余习走过去一看。
—哦,小测验成绩,好像还倒数了。
“你说说咱们班一个个都赛过活神仙啊,天天搞到凌晨第二天还有使不完的劲,这能怪我吗?跟一群魔鬼生活在一起我容易吗我?”
“花老师说你了?”
“你知道一班这个破玩意,期中期末考不到年级前五十,必然请家长,两次考不到就踢出群聊,到时候我就得滚蛋去隔壁班了,估计你们还要重选班长,死一次不够还要反复鞭尸!我上辈子是日了猪了还是怎么回事?”
支桑很郁闷,现实真烦恼。
余习不打算听支桑的诉苦,干脆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你真打算追柏宜萧?这话我已经说第二遍了。”
“小柏?我现在生死未卜,这成绩的大刀悬在脑门上,我哪有心思搞那些,况且,我发觉,她不喜欢我这种性格。”
余习:“???”
“我已经躺平了,母胎solo就母胎solo呗,说不定哪天缘分就降临在我身上……上……”
支桑推开门,手臂一挥,白以肖坐在位置上,侧过脸对上他的目光。
草。
支桑最近越来越郁闷了,白以肖一直强势还好,一会强势一会示软他真受不了。
害。
支桑清了清脑子里的杂念,坐回位置上。
白以肖正坐在一侧吸着牛奶,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看到支桑坐下顺口道:“班长考倒数,也是头一回。”
支桑:“……”
熟悉的节奏……
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DNA动了一下……
“那个,”支桑看了看黑板上留的作业,顺手抽出卷子,极力碾压内心的不自然,“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