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黄朔烨握住江岩的双手,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试图让他回心转意,咬紧牙嘶声说:“不分,江岩,不分。”
江岩看他发红的眼眶,眼波流转,利落地抽出手,“轮不到你同意。”
“那你就先别走。”
“我和你不能再处在同一空间里。”
全是软刀子,凌迟般割在黄朔烨身上,也可能是强酸在泼,整个心被泼得稀巴烂,腐蚀发出焦臭味。
明明黄朔烨才是做错事的人,江岩只会把他更痛。
总会有破绽,黄朔烨慌不择路地说:“你别走,我走。”
江岩动作一滞,黄朔烨乘胜追击:“你在这睡个好觉,我走,不打扰你,明天再说。”
怕江岩要继续说出伤人的话,急忙穿上鞋,关门时悄悄看他蹲在行李箱前,却一动不动。
江岩不会蠢到明天再说。
夜长梦多,他无谓黄朔烨的挽留和承诺,怕的是要自己生得贱,在被他劝回心转意,又和好。
所以当黄朔烨从原元的住处回去,里面已经没有江岩在了,连带江岩要带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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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钥匙插入锁眼,扭转“咔嚓”一声,打开。
黄朔烨松了口气,在他来之前的半天时间里,这扇门没换锁。
他左手提着东西,多数是生活用品,还有餐食。
弄堂太久没回,江岩突然的住进去,里面缺的东西太多,再者,也给黄朔烨一个上门的理由。
趋于平静的撕裂争吵里,没有人好过。
黄朔烨脑子乱。
一宿未眠,想不明白江岩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同样没睡的原元怨他咎由自取,又在为如何在江岩面前讲黄朔烨的好话打草稿。
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黄朔烨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想象过被江岩知情后的场面,可能会比他们第一次吵架要更生气,可能要求把一切回归正轨,也可能只是算了,不舍得和他浪费时间在争吵上。
也许江岩之所以会闹脾气,怒火是来源于不坦诚的隐瞒。
打点好手里的东西,餐食摆在桌上,黄朔烨听见卫生间里抽水的声音。
扭头看,是方堃。
方堃一点也不意外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自顾自用纸巾擦手,丢进垃圾篓里。
黄朔烨放低声音问:“他呢?”
“楼上,房里。”方堃越过他坐在沙发上,“你真有能耐,我见着他的时候,他居然在流鼻涕掉泪珠。”
其实没有,方堃故意夸张化。
那时方堃在沿临江门口等人出来,江岩有吸鼻子,下睫处痒就伸手去抓,碰巧被他看见,倒是眼睛确实湿的。
方堃没话说,是很无语的状态。谈恋爱真能扯出这么多事来,黄朔烨还不如江岩以前的那几个互为消遣的女朋友。
他伸出食指点点玻璃茶几,黄朔烨闻声看去,上面摆着有两个熟悉的东西。
认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江岩明明说有空要去存定期,拖了几个月,现在应该是好好放在保险柜里才对。
方堃把他滞涩的表情收入眼底,继续补刀:“他要我把你给的钱代还给你,正好你来了,拿起走吧。”
不止要从同居的地方搬离,江岩在各方面践行他所要达到的目的。
黄朔烨默不作声,上楼找江岩。
江岩蜷起身子背对着门,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毛毯,自他们上次留夜后一直没有换的厚棉被,在他腿边随意堆成一团。
他睡得浅, 轻易被耳边悉悉索索的床铺摩擦动静闹醒。
黄朔烨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以同样的姿势侧躺,面对着江岩的背,一只手轻轻扯住江岩的衣角。
耳后熟悉平缓的呼吸,熟悉到不需要开口和伸手去碰,就知道是谁。
江岩睁眼,看窗户外黄红老旧的砖瓦、平行但交缠的黑色电线,听别家孩子骑自行车的嚷嚷,摁响的车铃,还有空调外机在聆听下放大的轰响。
和沿临江相差甚远,这里绝不会有细致周到的物业,楼房只有两层高,没法观察夜晚依旧明亮的上沅市,想看到江水只能乘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
就算黄朔烨以前可以暂时放下沿临江的舒适生活,也不能代表他可以理解在弄堂生活二十年的江岩。
敛下眼,江岩先打破并不寂静的表象。
“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点东西。”
“送到了就可以走了。”
“还要陪你睡,你再多休息会。”不提自己,抓住江岩说话声音的有气无力,黄朔烨争取留下来的机会,字斟句酌。
江岩徐缓撑起身,盘腿坐起,依旧以背示人,问:“你觉得你说话还好使吗?”
黄朔烨的手跟着他的动作举起来,把江岩后肩给扯露下一片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