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疑凶(8)
众人纷纷点头。
邝简:“那我继续说明被害人遇害的细节了。”
“逄大人的尸身在晚间被储千户与邱翁同时发现,在下检查了尸体僵硬情况,估测死亡时间是亥时末前两盏茶间,死者倒毙在书架前,后头部有重物撞击,致命伤也在此,尸体指甲干净,没有搏斗伤,刨除掉无法解释的情况,单从书房现场推断,在下猜想犯人是逾窗潜入书房,在逄大人面朝书架阅读文卷时从后面袭击了对方,紧接着从内部锁上房门,将人拖拽到桌案,做出俯面朝下的姿势,紧接着擦拭了现场血迹,从窗外逃之夭夭……”
“这不可能,”率先反驳的是储疾,他看着邝简,又重复一遍,“凶手不可能是逾窗进入。”
邝简看了他一眼:“千户是说不可能是外来者吗?”
储疾:“是不是外来者储某不清楚,但他绝不可能从窗口进来的。”
“为什么?逄大人的书房正对着几株凤凰木,凶手完全可以攀爬而上。”
“昨夜书房下方有人守卫,况且此楼附近没有相似高度的建筑,也不可能从高处垂降。”
“那若是从楼东侧攀爬、走飞甍瓦檐、然后逾窗呢?楼东侧贴临假山池塘,凶手完全可以从那里趁虚而入。”
邝简刚刚早已将整座楼的守卫死角摸排一遍,此时有条不紊地发出质询,储疾显然是没料到他竟能将这些无关宏旨的细节搜证得如此细致,迟疑了刹那,紧接着慌忙应对:“那贼人会正好经过这个隔间的窗柩。”
“那又怎样?”
“那样储某便会知道,”储疾低沉有力地声明:“昨夜大人在书房,那一整个时辰内我都在这处隔间,如果真有人经此飞檐走壁,我会知道。”
邝简轻轻撩起眼皮,他等的就是这一句:“储千户,那一整个时辰,您在这个隔间做什么?”
邝简已经看过所有人的口供,偏偏里面没有储疾的,因为逄大人死后组派查案审问的就是储疾本人,他的下属们不可能来追问上司,故而他为什么他会在三楼,邱翁呼救之后为什么他最先现身?所有与他相关的那部分记录都十分的含糊。
空气忽然间凝缩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储疾——
“我在……”
他迟疑了一下,目光快速地看了眼秦氏,又飞快地撇开:“我在……休息……昨夜客人很多,我操劳了一整日,很累,所以在这里休息,直到听见邱翁呼喊,才从房中出来。”
“呵。”
阮元魁听着这啼笑皆非的解释,立刻不冷不热地补上一句,“那怪不得储千户昨儿一整夜龙虎精神地折腾我等,原来是事先躲够了懒。”
储疾眼中闪过一丝的羞愤狼狈,嘴唇颤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狠狠闭上了嘴。
邝简问:“开窗休息?”
储疾迅速将那点不自在调整过去:“对。”
邝简:“前几日春雨连绵,夜里可并不燥热。”邝简原想说你开窗休息不冷吗?可他没纠缠这个,只是接着问:“既然是休息,千户怎么知道窗外一直没有人经过。”
储疾咬牙:“没有。储某确定,没有人经过。”
邝简:“千户再好好想想,哪怕一个弹指都没有错过吗?那很可能是个高手,飞檐走壁,掠地无声。”
储疾很坚定:“没有,储某确定。”
阮元魁和逄源此时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钱锦更是执着笔折起眉头:记录人和过耳一听还是不同,储疾的话已经明显开始自相矛盾了,既然是休息,怎么会盯着窗外看,还肯定没有人?
可邝简还是如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指出这明显的漏洞,他在众人的注目下沉稳地站起身,走到临书房一侧的墙壁,曲指敲了敲:很厚,坚实的土木传来沉闷的声响,若是有人隔壁作案,此处很有可能什么都听不见,紧接着,他又折到窗前,扶着窗框毫不相干地问一句:
“这窗棂的漆是新刷不久吧?看着还未干透。”
邝简别的不说,身姿仪态是一等一的好,他一动,众人的目光便情不自禁地追着他的身影动,此时听到此语都是不解地面面相觑,而角落里的邱翁则忙不迭地应和:“是的,是前半个月的春雨闹得,那漆油尚未干透。”
邝简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储疾:“储千户,这隔间窗外有枚脚印,您注意到了吗?在下听闻锦衣卫每日需步操演练,靴子是特质的,我看这鞋印,倒是很像锦衣卫的式样。”
昨夜月黑风高,众人都在排查书房,谁想过来检查隔间?此时听邝简这般说,众人皆悚然一惊,秦氏最先站起来,款步走过来查看,紧接着是逄源、阮元魁,果然,在窗棂底下果然正瞧见有一枚脚印!而那形状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