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疑凶(194)
紫府仙人号宝灯,云浆未饮结成冰。
如何雪月交光夜,更在瑶台十二层。
那画里的人是他,容长脸,窄鼻梁,身姿如诗如画,紫藤在他身上剪下细碎的花影,他靠着石栏,手中端着个鱼食盒子,被照亮的手指骨节修长而分明,鱼食和阳光便在他指尖簌簌落下。
宝灯,宝灯……
杀香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睫抑制不住地发抖,哪怕相隔十步远,邝简也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宝灯,宝灯……
但其实只要杀香月好好想想,就知道这是一桩骗局。邝简根本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只不过是在几个关节节点拨弄过几下,杀香月嫉妒也好,生气也罢,动容也好,欣喜也罢,邝简一直冷眼旁观着,为牵动他的情绪抛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可杀香月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
只因他看到那副画的时候,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没有纠结,没有犹豫,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迫不及待地,就接受了这整个骗局。可聪明如杀香月,明明只要细想就知道,邝简除了那次装醉,从始至终,从不喊他宝灯!那不是他,不是他……!那只是邝简设的计,只是问路的世子,是被人精心编织出来的梦境,是牵动他感情的提线,是应天府对太平教的围剿行动,唯独不是他!
小院里,夜色朦胧。
邝简一遍遍亲吻杀香月的脸庞,带动他的情绪。那床是樱桃木,被褥是银紫闪缎的织锦,被面上绣着绣文,要手指触压上去才摸得出是菱花的暗纹,杀香月被他剥干净,雪白雪白的一段身体,暗紫色的被褥里,几在发光。
杀香月不太懂这些,青涩得有些害怕,邝简跪在他身下去掰他的腿,他难以适应,总想合拢,可是他表现得又那么热情,哪怕姿势别扭也努力地夹着邝简的腰,陪着着蹭他的后背。
邝简身上的汗,一滴一滴地落在杀香月的身上,两手捏着他的侧腰,引导他放松身体,杀香月喘得说不出话,时而痛叫,时而喘息,胡乱地伸着胳膊,一会儿抓他的肩颈,一会儿攀他的胳膊,两只手不断地挣扎——
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邝简盯着杀香月的脸看,身下人高潮时,每一个表情都踩在他的心尖上。
令人心生恼火。令人心生感激。
云收雨散后,邝简身心俱疲,实在没有心情去哄他,也不想说那些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话,自顾自转过身,面朝床外。可是杀香月太皮实了,他没觉得哪里不对,也不需要他来哄他,他像只懵懂的小猫观察主人一样盯着他看,爬起来好奇地打量他,四处摸摸碰碰。
他是真的高兴,这摸一把,那摸一把,喉咙里还嘟嘟囔囔咕噜着,像是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邝简被他摸得又生气又想笑,抓着人压到身下,盯着他的眼睛:杀香月的瞳孔里,邝简能看见自己,好像被那快乐感染着,自己也变得快乐。
他忍不住笑起来,杀香月却立刻板住了脸,很严肃地仰头瞅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再骗我一次,我杀了你。”
邝简伸出手来,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汗湿的手指压着他的手指,一寸一寸让他摸自己的心跳:“好。”
事已至此,他只能不惜一切地做下去。
第79章 深恩负尽(4)
玉斯年的死是个意外。
第一夜两个人都很累,凌晨时分还昏睡在睡梦中,谁知骤然起床就被这个噩耗惊醒。
邝简不敢耽搁,快速洗漱整理完便带着杀香月直奔城东,是时四爷已经到了,两个在分析后意识到玉斯年恐怕是因为调查吴琯案才被人灭口,但知道这件事的不多:玉斯年本人、四爷、邝简、当日偷听过的玉带娇、还有就是邝简拿着两张公文时无意透露过的杀香月。
他们四个人在玉带娇的卧室中对峙,玉带娇表示不曾对外人说过父亲这项行踪,排除之后,只有杀香月曾经对他教内透露过。玉带娇刚刚丧夫,闻言伤心欲狂,杀香月声称自己绝无骇人之心,玉大人丧命是否与太平教有关,需要他与教内确认。
杀香月是吴琯之子的身份是绝密,一个本该死去的孩子苟活下来,太平教既然救了他,便不会宣扬,杀香月说自己曾与教内人说过,那按照正常的情理推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他义父,即太平教掌教。
“那这就意味着他这几日必然会接触太平教最高机密的据点?”
成大斌惊叹:“那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邝简摇了摇头,一盆冷水泼过来:“未必,杀香月做事很小心,就算他要找他义父,对我们也一定会故布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