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游戏(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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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的有病吧,说哭就哭,还哭得那么大声。”吴镭撇着嘴说。
两个人此时正蹲在大卖场外停车场的角落里,吴镭是在这里找到的林岑岭,现在两人都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但也没有回画室的准备。
“你没事吧。”吴镭拍了拍林岑岭,“要不要回家啊。”
林岑岭没出声,摇了摇头。
看着一言不发的林岑岭,吴镭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已经好了,怎么又严重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林岑岭还是没说话。
他也以为自己好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害怕哭声。
但刚才听到那女生哭的时候,他仿佛瞬间又穿越回了那个记忆深处可怕的夜晚,整个人一下子就当机了。
他也不知道差不多治愈了的心魔,好端端的怎么又回来了。
可能是回廊游戏里最后那晚鬼面带来的惊吓把他的童年阴影又激发出来了吧,林岑岭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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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林岑岭也和现在一样爱玩游戏,只不过不是如今这种在电子设备上玩的,而是在弄堂里和别的孩子玩的那种。
一次他们一起玩捉迷藏。
和他一样要扮演躲藏者的邻居姐姐拉着他说有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一定能躲过鬼。
那个地方在弄堂最深处的高墙后面,借着靠墙停着的三轮车和面包车,他们层层爬高。
高墙之后有条半米宽的夹缝。
隔着夹缝是另一栋建筑物的墙体,邻居姐姐本想带着他躲在那个夹缝里。
谁知道林岑岭爬上墙头准备拉邻居姐姐时,一个重心不稳带着姐姐一起向后倒去。
他们倒下去的位置正好对着后面那栋建筑物的窗户。
窗户半人高,常年没人维护,木窗框已经腐朽,经不起他们那一撞。
一下子窗户就被撞开,两个小孩就穿过窗户一头摔进建筑物里。
这一摔疼得他俩眼冒金星,眼角泛泪。
林岑岭抹着眼泪爬起来,扭头看了下四周,发觉自己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里。
房间看起来像个仓库。
非常大,层高也很高,房间里零零散散堆着一些东西,全都被白布蒙着。
他抬头看着那扇他们跌进来的窗户,在墙上的高处,小孩子的身高完全够不着。
他又回头看了眼那些白布罩着的东西,觉得它们阴森可怖,打消了移动它们的念头。
好不容易林岑岭带着邻居姐姐找到房间唯一的出口,一扇绿皮的铁门。
但砸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来,只有他们的呼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
两个小孩在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终于害怕地哭了起来。
林岑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几乎一片漆黑,从夹缝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只够让他看清房间里事物的隐约轮廓。
风从那个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穿过房间从铁门的缝隙挤出去,发出呜呜的低鸣。
那些白天披着白布的东西,在一片昏暗中变成了一个个更加阴森可怖的怪物。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那些披着白布的怪物们。
邻居姐姐此时正蜷缩在墙边,身形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她从天黑一直哭到林岑岭醒来,此时嗓子早已沙哑得不行。
但她依然抽抽搭搭地哭着。
那哭声就这样跟着她抽噎的节奏一起时断时续。
她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已经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小女孩,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某种可怖的存在正在诡异地呜咽。
她听到林岑岭醒来的动静,缓缓从墙边的阴影里一边哭一边爬出来。
披头散发,手脚并用。
之后,林岑岭就吓得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事最后惊动了附近几个街道的居委会,他们将方圆几里的空置房屋都进行了整改。
毕竟差点把两个孩子吓出事来。
邻居姐姐还好一点,只是发了场烧。
而林岑岭却在后来的好几星期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经过很久的心理干预治疗才逐渐恢复了语言能力。
从此以后,哭,尤其是女人的哭声就成了林岑岭人生中的大忌。
连电视里有女人哭他都得换台,更别说是刚才有人在他面前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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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夏凡亚找到两人时,林岑岭的脸色依然很差。
“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吴镭重重叹了口气,“刚才有个女生在二林面前哭,把他吓傻了。”
夏凡亚挑了挑眉。
“你别误会啊,二林可没干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吴镭赶忙解释,“那女生想跟二林组队互画人像,二林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咋的,没搭理人家,那女生就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