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我……?今晚就必须都来一遍!”唐玉树争风吃醋起来了。
见唐玉树傻子似的反应,林瑯也不安慰他,只是看着作乐。
好半天唐玉树才咽下包子,像是咽了一口恶气,信口胡诌起来:“我跟你说,你那梦里的影子就是我——你就是从小就在惦记我。”
林瑯点了点头:“是你是你。”
唐玉树感受得到林瑯在敷衍自己,偏偏拧巴着一股气较真起来:“我没改名儿之前叫唐羽,我小时候又长得大只,所以大家都叫我大羽——大羽、大雨,这不就是我吗?”
“是你是你。”
“这叫缘分——实在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在龙泉山……”
“是你!”林瑯被他唠叨得头有点儿发昏:“是你,真是你!你跟个不存在的人置什么气啊……”
唐玉树一番长篇大论被林瑯的敷衍给堵在胸口,用了好久的力气才吞下去,只能横眉竖眼地小声说了一句:“包子真好吃!”
包子铺附近就有个集贸市场,林瑯说那儿便宜。
本科的时候林瑯就在那里买过衣服,砍砍价,一件T恤能30买下。
“只是质量不咋样,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料子,夏天穿在身上稍微出点儿汗就臭死;还禁不住揉,洗的时候稍微用力搓就能搓烂。”
唐玉树倒是没被林瑯这番话吓到——今天主要是为了陪林瑯去上坟,不至于专程打车去个商场逛街挑衣服,就近能解决就行。
“没事儿。我不挑。”
随便找了个小批发铺子,唐玉树挑了一件儿印着个大大的卡通狗熊的,准备拿去试的时候,老板娘说没有更衣室:“就地换呗!大小伙子怕啥!”
唐玉树倒也没害羞,就地换了。
就是这一换不要紧,那阿姨的眼神黏在唐玉树身上死活不肯下来了。只见她迅速地绕到唐玉树身旁,一个卡位把林瑯挤到了一边儿去,殷勤地帮唐玉树理理领子又摸摸腰身,最后还拍了一把唐玉树的屁股:“小伙子身材真好啊!”
唐玉树向林瑯眼神求助;林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抿着嘴忍笑,自顾不暇,完全不理会唐玉树的求助信号。唐玉树可害羞惨了,付了钱就拉起林瑯迅速从铺子里逃出来。
憋笑给林瑯憋坏了,跑出去几步之后松开唐玉树的手,林瑯就笑得喘不上气。
唐玉树黑着一张脸看他笑:“你都不护着我……你还笑?放古代你这种行为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也犯不着和她争风吃醋啊!让我们南京嬢嬢享受一下成都男人的魅力怎么了?”
行吧。听起来自己是被夸了。
唐玉树这才饶了林瑯。
-
从住的地方到墓园,地铁坐了七八站的样子,等到了墓园就差不多中午了。
墓园正门儿附近有个花店,唐玉树拉着林瑯要去买花。
“不用买。”林瑯不想他乱花钱。
“不烧纸钱,买束花嘛。”
“不用。”
“当我送妈妈的。”
“……行吧。”林瑯没再拦着。
每次提及她,他都称呼她“妈妈”——这个细节让林瑯心头有些触动:自己那些不愿提及的、狼狈的、可怕的……他都会一并用他蓬勃的温柔全盘收下。
唐玉树买了一束白色满天星。
通常满天星是作为装饰的配花,林瑯很少注意过这种花。可当它没在给别的花做搭配,完全独立地被包成一束之后,林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花,发现它们居然也有种别样的生命气息。
林瑯喜欢那束花,于是唐玉树就交给他握着,跟在林瑯身后一路找到了他母亲的碑。
林瑯轻车熟路。唐玉树跟着他,暗忖:想必他并不是从来没去看过她的。
走到后,唐玉树兀自转身晃悠着离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留给了林瑯和她相处的空间。
说没说话唐玉树听不到,可他没跪,也没鞠躬,没什么仪式,就是默默放下花,站着。
站了好一会儿的时候,身边有人脚步顿下。
林瑯侧头看,一个隐隐熟稔却又格外陌生的中年男人。
视线越过男人的肩头,远处的唐玉树正在警惕地望着这边的情况——仿佛有什么异变,他就会立刻冲过来一样。林瑯忍了笑。
“晚上吃个饭?”
“不了。爸。”
林父的表情看不出意外,只是讪笑:“哦,行……”
可男孩儿接下来的那句话反而却让林父意外了起来——林瑯说:“过年我会回来看你。但今天不留了,我得回成都,有急事等着我处理。”
林父于是笑了:“那边站着的男孩儿是你朋友吗?我来时看他站在那边,一直看着你。”
林瑯坦白:“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