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苏景明从房间里退出来,温妙跟着走了出来。
温妙看了一眼苏景明苍白的脸色,“其实你自己都看起来快不行,偏偏要过来守着我哥,等我哥醒来,又要内疚。”
苏景明扯着嘴角,笑不出来,他嗓音沙哑,“内疚的该是我。”
温妙嗯了一声,挑眉,“没事,我不把真相告诉爸妈。别太内疚,我哥这样做,也是想要还人情。”她顿了一下,“当初你救我的人情。”
苏景明抿着嘴角,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沉默了好一会,他还是说出了谢谢。
温妙却是大方的摆手,“不用,应该的。你快回病房休息吧。”
苏景明没有直接回到病房,转身就去了精神科。
告知了自己是苏启成的儿子,护士半信半疑的带着苏景明来到了苏启成的病房外。
病房和外界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外面可以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里面不能看到外面。
苏启成似乎很不好受,整个人被捆绑在病床上。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皱着眉头,挣扎着四肢。
护士:“看他现在应该是清醒的,你要进去和他说说话吗?”
说话?
说什么?
在几个小时前,躺在病床上的人将他踹下楼梯。
喉咙干涩的厉害,最终还是摇头,“我在这里看看他就好。”
护士不太能理解苏景明这样的做法,“那你只能待一会。”
“麻烦你了。”
苏景明在病房外站了足足十几分钟。从腹部传到全身的疼痛在疯狂的敲打苏景明。
你瞧,病房里的那个人,他有病阿。
是因为他有病才会对你这样子。
可悲吗?在心里埋怨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还能有资格埋怨吗?
苏景明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脸埋在手心里。他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话,心里爬满了委屈的情绪。
他花了太多年的时间,接受苏启成的变化。
也花了太多年的时间催眠自己。
这是他应该承受的,怪不得别人。
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苏景明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多年没有打出去过的电话。
按下拨打。
听着电话那头的回声,在寂静的长廊里,显得几分诡异。
就在苏景明眼神快要黯淡下来,还以为和以前一样打不通。
“喂?”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声音。
苏景明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他太久没有听到程慧的声音,都快要忘记了。
“是景明吗?”
苏景明沙哑着嗓音,“妈。”
程慧有些意外苏景明会给自己打电话,她接着电话往阳台走去,眼眸倒映着现任丈夫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
程慧问的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问一个路人一样。
苏景明微微一怔,他想笑又笑不出来。哑着嗓子:“我爸病了。”
“这样阿。”程慧若有所思,“是钱不够吗?”
苏景明沉默了一会,“够。”
程慧仿佛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她温声细语的说:“你爸病了你就好好的照顾,他身上也有不少年轻时留下来的小病小痛。”
“嗯,我知道。”苏景明说这话时看向了已经在病床上睡着的苏启成。玻璃倒映着他坐在长椅上的模样,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整个人看起来快要死掉一样。
苏景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也很可笑。
后面程慧还交代的一些什么,苏景明没有听进去。他唯一听进去的是,程慧的身边有个小女孩的声音。
还在奶声奶气的喊着:“妈妈。”
撒娇的意味很浓。
他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苏景明回到病房已经十点。
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全身的细仿佛没有温度一样,暖不了整个身体和心脏。
苏景明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身上还是传来一阵一阵的冷意。他分不清,到底是心凉还是身体凉。
苏景明床边的病友是个年纪七十岁的老伯,为人很热情。在看到苏景明回来一声不吭的埋进被窝里,老伯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个苹果。
颤颤巍巍的走下床来,枯瘦的手掌轻轻拍打了几下被子。
“吃苹果吗?”
苏景明拉下盖在被子,看到老伯眼里的慈爱。他微微一怔,坐起身来,“谢谢。”
老伯笑着,“我孙子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
苏景明手里捧着苹果,还未等他开口,老伯又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苏景明握着苹果的手紧了紧,他眼神温柔,对着老伯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