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玺(99)

抛开锦衣玉食，褪去脂粉，换上一身军装。周祺然深深感觉，眼前的女子是一位极其有魅力的人。她不再是宋小姐，而是宋长官。

宋婉栀也是个极其痛快的人，说帮周祺然联系商户真就联系了，而且有她坐镇，价格也异常美丽。

周祺然和商户定好协议后对宋婉栀说，“谢谢。”

“不客气。我会一直在东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就是。”宋婉栀又补了一句，“看在你从小好看到大的份上。”

周祺然想起她军人的身份，试探地问：“你知道前线现在什么情况吗？”

“目前看来战事比较好。”

“怎么……”宋婉栀敏锐地察觉，“是有你认识的人去了吗？”

“是。”周祺然说：“纪司令和……”

“江少将？”宋婉栀接过话。

纪松和江笙畔的传奇功绩她听过不少，两位还都是她的敬仰的人。

周祺然点头。

“我知道的消息是我们志愿军和朝鲜人民一同配合作战。美军那边起初是低估我们兵力的，所以他们一直打败仗。经过从去年开始到现在的五次重大战役后，美军转变了战术。”宋婉栀说，“估计是会打持久战……但我们不会退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那江笙畔他们……”周祺然欲言又止。

“志愿军后方有负责送战士遗体回家的人。目前没有运回来纪叔叔和江少将的。”宋婉栀平静地说。

周祺然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不松气，这仿佛是个好消息可是又让人高兴不起来。

战争一日不结束，江笙畔一日不回来，他都无法心宁。

“我兄长们也去了。”宋婉栀看着周祺然说，“我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兄长制止了我。兄长说，如果有一天他们走了，我还可以活着陪陪父亲母亲。”

“在这一点上，我软弱了。”宋婉栀说。

第四十三章

报纸上有些许消息报道出来。美国屡战屡败，关于签订和平条约的事却是不断试探又接二连三反悔。他们这一举动无疑是不到最后战败不肯罢休。

至于其他的事则是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周祺然不断的对自己这么说。

他又熬过了一年，这一年思来想去都没什么有趣的事发生。每天都是围绕着泽瑞乘展开，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谈生意……空余时他便会看些医书，来给闲下的脑子放点东西。

他知道，他急也没用，哭也没有，于是他只能等着，等着……

恍惚间，又是一年过去。

从春日的花园百花齐放，到寒冬唯有腊梅绽开。

雪，又悄悄落下了。

司令部大门紧闭，雪花漱漱落在房梁上，周遭皆是一片白雪皑皑，整个世界安静着。

今年周公馆的年过得很热闹，从北城来了许多人一起过年。谢逸他们一家，还有加入了泽瑞乘的其他谢家人。

周公馆房间很多，只是从来没有住满过。今年却比任何一年都热闹备至。

周祺然倚在窗台，懒懒地靠着，手指卡住一本小书，偶尔翻过一页。

周寓敏轻轻走来，端来一盘糕点放在他咖啡旁，她贴切问：“今年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吵了？”

“我说太吵了你会把他们赶出去吗？”周祺然捏起了一块糕点吃，不甜不淡，正好是他喜欢的糖度。

“会。”周寓敏霸气地回答，“我儿子不喜欢了，那就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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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祺然把书随手一放，笑着把周寓敏圈起，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爱你妈妈。”

周寓敏反手拍了拍他的背，半开玩笑地问：“真要赶他们走吗？”

“当然不。我可没这么蛮狠。”周祺然从窗外向楼下看去，草坪上七八个孩子玩儿在一起，佣人忙得团团转，他说：“我突然，也想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周寓敏退出来后，把周祺然房间门阖上。谢远在楼梯口等着，一见到她就关切地问：“是不是吵到他了？”

“没有。”周寓敏说，“他还挺喜欢热闹的。”

“唉，你当时提出让我把师弟师妹都邀过来过年时，我还担心会让祺然不开心。”谢远说。

周寓敏扶着梯子下楼，边下楼边对谢远说：“让家里热闹点也好，要是太冷清，我怕他想起江笙畔，就又会难过了。”

过年的每一天都是从热闹中醒来，又从热闹中睡下。周祺然趁这个机会和谢家的匠人好好认识的一番，礼貌得体地感谢了他们对泽瑞乘做的贡献。

说一句话喝一杯酒。

三杯酒下肚，周祺然丝毫不上脸，这么多年他都练出了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