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来电+番外(38)

“别乱动。”卓沛东握着江淼淼的腰，压低嗓音说道：“有我挡着你呢，看不见的。”

卓沛东的大高个子往江淼淼身前一杵，的确将人挡得严严实实，旁边抱着孩子的大姐受他影响，也把小孩抱到窗台上，两个成年人齐齐往那儿一站，像个门神似的。

大厅的保安实在看不下去，拎过来两个小马扎放到地上，“咋这淘呢，快下来快下来。”

江淼淼刚准备跳下去，卓沛东就揽着他的腰把他抱下来，蹲下身把马扎支好挪到他脚边，动作自然得如同在自己家一般。

“这都多大了，咋还让人抱来抱去呢……”

保安嘟囔着走远了，江淼淼脸色酡红地坐在马扎上，手里的号码纸都被揉皱了，反倒是卓沛东，面色平静地站在他旁边，像个没事人一样。

“热不热？”卓沛东用手背碰了碰江淼淼红红的脸颊，“我去买点水果，淼淼在这里等我好吗？”

江淼淼低着头不说话，卓沛东也不在意，小声哄着劝着：“理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除了西瓜，还想吃什么？”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急死个人了。”旁边的大姐看得着急，拍了拍卓沛东肩膀，“先生，能不能帮我带两瓶矿泉水啊，我这抱着孩子走不开。”

卓沛东礼貌地笑笑，“没问题，也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孩子。”

“好好好！”大姐脸上笑眯眯，心里却吐槽，这么大个孩子还要照顾，真是有够娇气。

江淼淼仿佛听见了这般吐槽，头低得快要掉到地上，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趁这时候偷偷走掉。

不过才犹豫了一会儿，卓沛东就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手里拎着两大袋水果，气都没喘匀一口，急忙拿出一盒切好的西瓜递到江淼淼面前，“喏，我让店家稍微冰了一下，快吃吧。”

江淼淼叉了块西瓜塞进嘴里，果肉凉爽得刚好，卓沛东看着他吃了两块，这才翻出矿泉水递给一旁等候的大姐，歉意地笑了下。

大姐抖了抖胳膊，也不知道是屋里的空调太凉快，还是这两人的气场太奇怪，小声地嘀咕了句：“哎呦喂，有什么问题和你叔叔说清楚嘛，总这么冷战也不是办法。”

嘴里的西瓜突然不甜了，江淼淼看着卓沛东鼻尖沁出的汗珠，犹豫地把盒子递过去，“你也……”

“请2026号顾客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骤然响起的广播声打断了江淼淼的话，卓沛东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号码，接过盒子放到一边，“轮到你了，快去吧。”

江淼淼嗫嚅着站起身，终究是没把那句“你也吃吧”说出口。

从营业厅出来的时候，傍晚的云霞都快染红了半边天，江淼淼站在路边，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淼淼……”

卓沛东上前一步，江淼淼立刻后退两步，两个人明明相距不远，却仿佛像银河难以跨越。

“对不起……”卓沛东嗓子发酸，默默后退了一步，“我知道自己很过分，骗了你那么久，可不管你信不信，骗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爱？江淼淼反复咀嚼这句话，他不懂怎样才算爱，可换位思考，他如果想要去爱一个人，一定会尊敬他爱护他，决不欺骗他。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卓沛东微微抬起头，语气很轻，目光似乎透过云霞，望向了很久远的从前。

那天也是这样灿烂的黄昏，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小小白白的江淼淼像是一团糯米丸子，坐在沙发上荡悠着小短腿，软软地叫他卓医生。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方丽菁说她的孩子有点问题，希望他这个老同学能帮帮忙，他看见乖巧可爱的江淼淼，想起自家淘气的外甥，心里忽然一阵柔软。

“当我发觉的那一刻，我很害怕，照顾你那么久，却在某天发现这份感情变了质，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变态，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一边自虐般地打听你的消息，我嫉妒卓凡可以陪在你身边，也嫉妒酒吧里那些下流的看客……”

“所以你就骗我？”江淼淼语气平静，连骂人都是轻飘飘的，“卓沛东，你这个王八蛋。”

“是啊，我是王八蛋，我是骗子，我犯了不该犯下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你原谅我。”

卓沛东笑得很难看，他的淼淼还愿意骂他，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一线希望去乞求原谅。

江淼淼背对天空，逆光站在夕阳下，声音听起来格外不真切，“好啊，你从我身边消失，我就原谅你。”

卓沛东身形一僵，似乎是过了半个世纪那般长久，弯腰放下手中的袋子，握了握自己酸麻的手掌，轻轻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