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曦等杨宙将新拿出来的牙具放好,捧起他的手轻轻往手心吹气。许时曦在感情里实在不算个聪明孩子,翻来覆去不过那几套,杨宙觉得可爱,总想亲他。
“许时曦,”杨宙反握住许时曦的手,“真不记得了?那你要吃大亏。”
许时曦茫然。
杨宙笑得如晴天一样朗阔,眉目是絮絮的云。
“我叫你宝宝了,”他轻松道,“但你不记得了。”
许时曦跟在杨宙身后,隔几分钟问一次:“真的叫了吗?”
杨宙戴着耳机却没听歌,耳朵只听着后面的动静,闻言闷笑着点头:“叫了。”
许时曦不依不饶:“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如果你叫我‘宝宝’,我绝对不可能忘记。”
杨宙转过身,伸手拧了拧他软绵绵的脸颊。
“这回没骗你,”他说,“小骗子。”
许时曦拽着杨宙的书包带子,步子拖得很慢。杨宙知道他在耍赖,很不成熟地由着他闹。
“杨宙。”
“嗯。”
“你不也骗了我嘛。”
杨宙学他的语气:“对不起嘛。”
许时曦较劲道:“你想看我笑话,看到有人为你神魂颠倒,很高兴是不是?”
他小声嘀咕一句“大直男”,以为杨宙没听见。
杨宙忍住笑,一本正经回答道:“嗯。”
许时曦正要发作,他又补充道:“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挺拗口一句话,还有点儿自大,但许时曦就是甘之如饴。他在杨宙这里,总是很没有办法的。他不算聪明小孩,也不是笨蛋,只是初恋就喜欢上一个很好的人。这让他感到快乐,感到青春之花光芒万丈。
许时曦说:“我以前以为,你喜不喜欢我,跟我喜欢你没有关系。”
杨宙说:“现在呢?”
许时曦腼腆地笑起来:“我是幸运小孩吧。”
杨宙看着他,心脏软成一团。
身体、家庭,怎么看他都不算幸运。结果他说,他能喜欢他,他很幸运。
杨宙忽然感觉某种出走已久的东西回归灵魂,他自由的家庭,给予他尊重和簇新的爱,可只有许时曦,慷慨地送给他一份“被需要”的踏实感。
爱和被爱都是好事。杨宙不动声色打量四周,早晨的城市早已忙碌多时,街边小店扬起的早餐香气,信号灯上暂停的小雀,自行车铃的清脆声响。生活填进甜蜜的喜欢和相互需要,生活变成礼物盒子和玫瑰花。
到了学校,早读已过半。许时曦兴致勃勃提议两人先后进去,杨宙同意了。结果刚猫着腰坐下,陈桑踢了踢杨宙的椅子,表情不是很好看地低声道:“孙子。”
杨宙不恼,他春风得意,看谁都无比顺眼,连带着手机里都换成能滴出蜜的歌单。
杨宙道:“嗯,爷爷。”
陈桑无语,看一眼前排拿出英语课本跟着念的许时曦,道:“还记得昨晚的事么?”
“不是你拖我去喝酒吗。”
“然后你一个人喝了快一扎。”
杨宙断言:“不可能,别污蔑我,我酒量不好。”
陈桑说:“酒品也差,你去许时曦家撒酒疯,我的天……记得吗?”
杨宙当然记得,但毕竟喝太多,有些细节模模糊糊。陈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挺得意地给他复盘,绘声绘色描述杨宙是怎样一边往小区狂奔一边跟许时曦低声下气的。
杨宙听完,头一回感谢自己的酒品:“还好。”
陈桑气闷。
就算这俩小子怎样避嫌,怎样营造“我们不熟”的氛围,他就是能一眼就看出昨晚的结果——许时曦原谅了杨宙,还跟他睡了。
类似娘家人的家长心情汹涌澎湃,陈桑恶声恶气道:“杨宙,你完了,我叫人卸你的胳膊腿。”
杨宙无所谓:“卸了心疼的不还是他。”
他不自觉往前面看了看,许时曦的白耳朵在阳光下透出粉色,细小绒毛像桃子表面,亲亲它也许会冒甜汁。
“喂,你在听吗?”
陈桑伸手在杨宙眼前晃晃,看来恋爱真是改头换面药,杨宙撑着下巴看许时曦的眼神简直腻得发抖。
杨宙被打扰,有些不耐烦地道:“听见了,你说娅真没来上课手机也打不通……”
他忽地意识到不对,偏过头看陈桑:“那个人渣呢?”
陈桑说:“也没来——我妈他们偷偷讨论让我听见了,他们说娅真想联系媒体曝光这事儿,但她爸妈不让,收了她的手机,把她锁家里。”
杨宙正想说话,许时曦转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许时曦立马愣了愣神,暗骂一句杨宙确实是个帅哥,色令智昏并非胡说。他轻咳一声,这才定下神道:“我们去把娅真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