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师需要我看多久?”
温郁望着他笑起来:“别呛我啊,我有点怕你。”
闻玙心里一沉,抿唇看向远处。
“……我没有凶你,不要多想。”
陈主任刚好拿着文件上楼,在楼梯口瞧见他们两,很热情地打招呼。
“正寻思你们俩上哪儿去了,来来来,小温,咱们顺路!”
“你看着啊,这边是阶梯教室,往那个走廊过去就是你办公室。”
“然后广播室就在这里,我右手边这间,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门没锁,温郁顺势跟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感觉有人在盯自己。
他茫然回头,发觉闻玙在皱眉。
那人只门口停留几步,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陈主任还在和里头调试设备的老师聊天,温郁跟着寒暄几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当年跟他在这接过吻。
何止是接吻,是被摁在桌子上一通亲,差点被同学撞见。
温郁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想起来,在上司旁边臊得不行。
操,不带这样的。
他这几年太本分听话,说难听点都能算自我洗脑。
高二高三谈恋爱那会儿,他们疯得没边。
在操场草地里一块儿打滚,上课的时候头发上都是叶子。
阶梯教室里放电影,全教室的人都在专心看,他坐在最后一排窝他怀里睡觉,脸还要贴着手心。
那时候心思单纯,最热烈的接触也不过是接吻。
于是在医务室里接吻,在教室里接吻。
银杏树下蹭着脸颊说话,临广播的前几秒都不管不顾地胡闹。
他们那时候像是都一片清醒。
哪怕闻玙谈恋爱上头到半夜发消息撒娇,第二天考试理综选择题仍然一题不错。
又偏偏都被荷尔蒙裹挟着变成两个疯子,晚自习结束快八百个小时了也不想分开一秒钟。
如果不是家里始终不同意他住校,他们可能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手牵手,幼稚到没谱。
“小温,郝老师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温郁回过神来,先是用手背碰了下脸,才接上他们的话。
“茱莉亚音乐学院。”
“高材生啊,”郝老师听得纳闷:“美国的学历能在咱们这教书吗?得考教师资格证吧?”
“这你放心,”陈主任不以为意:“人家考得成绩贼好,一看就是教书的料。”
温郁笑了笑。
“我先出去找闻玙了。”
“好好,看我这,净顾着闲聊了,你快去。”
他快步走了出去,却不是为了找他。
他迎着斑驳的树影往外走,每一步都极用力。
像是无数尘封的记忆都自蒙尘数年的灰霾里挣脱出来,汇合成另一半不允许存在的灵魂。
温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一身的汗往学校深处里冲,最后跑了起来。
他记得他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跑的。
跑着去买冰可乐,和其他同学一起抢饭……
跑着去见他的玙哥。
他身后传来声音。
“你跑什么?”
温郁刚好踉跄一下,被按住了肩头。
闻玙原本板着脸,一眼看见温郁眼眶通红的转过了头。
男人用力握紧他肩头,许久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把汗擦一下。”
温郁脾气突然上来了,声音里都透着恼。
“我不擦了,我要去辞职。”
闻玙本来还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也是习惯了听他胡闹,行云流水抽出纸巾给温郁擦汗。
男人一温柔起来,周身冰雪般的疏离便纷纷消融,纸壳子般一戳便破。
温郁偏着头任由他擦脸,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温老师消消气。”男人动作很轻,声音平静:“咱两还得建立和平友好的同事关系。”
“……这样才方便我以后占你的课。”
温郁心里那头羊想把蹄子摁到这人脸上去。
这气氛这情绪你酝酿半天,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教音乐课怎么了?你还想抢我的课??
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终于锐利起来。
声音不卑不亢,但总透着股绵软感。
没办法,声线天生就这样。
“学校规定了,每个班每周至少一节课,你要上数学课找体育老师去。”
闻玙的手还悬在半空,停顿后抽了回去。
“忘了和你说,我是七班的班主任。”男人慢悠悠开口:“咱们以后还会经常打交道,不急。”
“怎么也是老校友,我请你吃个饭?”
温郁瞪着他,憋了半天想骂句狠的。
“你吃屁去吧。”
说完就走,眨眼人就不见了。
闻玙站在原地没有追,把纸巾叠好放进钱包里,低头看了会儿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