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靠近海(22)
陶知意属于爻海的一部分,但又比爻海之于郑君里而言具有更大更广泛的概念。
——他是郑君里的人间。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郑君里转动钥匙,像每一个普通的晚归的人,走入满室光亮,见到等待着自己的人。
陶知意在厨房忙碌,听到玄关的声音,拿着锅铲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笑得很开心。
郑君里换上陶知意选的家居服,倚在厨房门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陶知意身后,把人抱住,吻他衣领下露出来的红绳,在陶知意觉得痒想要躲时,咬住了陶知意的后颈,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尝试幼稚的举动,同时做了一些无谓的空想。
陶知意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很凶但在郑君里看来一点也不,“你干嘛咬我!”
“饿了,”郑君里闷笑了一声,鼻尖抵在陶知意的肩头,“小小看起来很好吃。”
晚餐是陶知意做的番茄牛腩饭,配菜是西蓝花和香菇,米饭上撒了些黑芝麻,看起来十分诱人。
饭后,郑君里照例洗碗,陶知意收拾好餐桌,走进厨房,像小尾巴一样跟在郑君里身边晃悠。
“小小。”
郑君里将洗好的碗放在架子上,忽然开口。
“我这个月底可能要回一趟北京,有点事情要处理。”
陶知意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背过手,在身后攥紧,“……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北京下雪了,会不会很冷?”
郑君里看着他,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揉着用力到发白的指腹,说:“可能要连着过年一起,放完年假再回来。”
陶知意垂下眼睛,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郑君里连着用了两次“可能”这个词,明明就是来通知他的,何必说得这样委婉。
可是他对郑君里的不喜欢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就像郑君里在床上故意欺负他的时候,他也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不理郑君里。
所以沉默片刻后,陶知意还是觉得很喜欢郑君里,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
他想问郑君里:“你一定会回来的吧?”但他只是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抱住了郑君里的腰,头轻轻枕在他肩上,没有说话。
•
郑君里出发前往北京的前一晚,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十天,陶知意在床上被弄哭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点都不痛,明明很温柔,但当结束时,郑君里的手指碰上他的眼尾,他突然难以克制地哭了出来。
这太丢脸了,陶知意心想。
他死死捂住脸,不想让郑君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蜷进被子里,用最笨的方式找安全感。
忽然,指缝中透出的光也消失了,是郑君里伸手关上了床头灯。
“别哭。”
郑君里的声音并不像平时那样平静,而是透着难得一见的慌乱,他把陶知意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到自己怀里,再用被子裹住,他轻拍着陶知意的后背,等他哭完。
半晌,陶知意慢慢松开手,搂住了郑君里的脖子,小声啜泣着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不用管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郑君里抬起他的脸,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说:“今年不能一起过年,只好提前和小小说新年快乐了。”
“我不要提前……”陶知意因为这句话感到更加难过了,他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的懂事,在郑君里面前不乖,他带着浓重的哭腔要求道:“要你除夕晚上再和我说,就算只能打电话……也要说。”
“好。”
郑君里亲吻他的眼睛,那里藏着郑君里无数个样子,陶知意会无条件喜欢的样子。
这天他们很晚都没有睡。
凌晨两点一起站在阳台上,郑君里把陶知意拢在自己身前,裹进大衣里,和他分享体温,也分享爻海的深夜,一起呼吸湿而冷冽的空气,竟会觉得满足和畅意。
陶知意看着远处零星的灯光,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一脸认真,“你不许偷偷抽烟啊……”
郑君里被逗笑,无可奈何地答应:“知道了,不会的。”
然后陶知意保持着姿势,偏头和他接吻。
吻了很久,直到陶知意感觉到郑君里的东西硬硬地抵着自己的后腰,才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停下亲吻,转过身,手不老实地往郑君里鼓起的裆部探。
“不用管它,”郑君里捉住他的手,低头,和他额头相抵,眼底盛满笑意,“再做的话,小陶老师明天怎么上课?”
陶知意瘪瘪嘴,不理会他的戏弄,话头一转,问起之前在寺庙的事:“你那天在连理树上挂许愿签,写了什么愿望呀?我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