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靠近海(3)
男人点点头,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对陶知意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说:“面包很好吃,谢谢。”
面包店价格亲民,老板人也很好,经常让陶知意把店里没卖完的枣糕带回家,陶知意的外婆牙口不好,喜欢吃这些松软的糕点。
知道郑君里名字的那天,陶知意带回家了两个法式可颂,把其中一个给外婆当做饭后甜点。
另外一个,他小心翼翼地带进了卧室。
陶知意莫名感到紧张而躁动,他拿出速写本,就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线,开始临摹面包,当做日常的静物练习。
画着画着,室内光线越来越暗,可颂的纹理光泽变得难以分辨。
陶知意烦躁地撕下那页,起身把灯打开,然后翻到新的一页,铅笔尖在画纸上方停留几秒,终于鼓起勇气,落下第一笔,勾勒郑君里的侧脸。
……
深夜,陶知意红着脸蒙在被子里,夹紧双腿,轻轻磨蹭。
床头的台灯旁,放着一张画了一半的人像。光线昏黄暧昧,昏黄要归咎于灯泡的寿命,暧昧则是纯属主观,但陶知意已然被自己蓄意营造出的氛围所俘获,生出了难以启齿的幻想。
内裤被浸湿了一小块,陶知意羞耻地闭上眼,抚慰翘起来的阴茎。
因为小时候体质不好,发育缓慢,陶知意在性方面的觉悟比同龄落后许多,再加上和外婆一起生活,各方面的思想都比较保守,即便是成年后,他也很少会自慰。
陶知意射在卫生纸里,他缩在枕头里,弓着背缓了一下,又抽了好几张纸,小心包好,下床丢进垃圾桶。
他轻手轻脚地去洗手,回到卧室躺进被子里,忍不住拿起那副画,仔细端详,刚想再添上几笔,外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小小,还不睡呀?”
陶知意慌慌忙忙关上台灯,回应道:“这就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那晚他湿着内裤,躲在被子里听自己急促的心跳,浑身燥热,怎么也睡不着。硬生生等到世界都入睡,他才敢想着刚得知名字的男人,用手指再给自己一次高潮。
•
爻海市并不靠海,名字里却有海。
这里的经济不算发达,但交通还算便利,因为地方小,仅仅三条公交路线就能覆盖整座城市。不过陶知意认为公交也不是必要的,这里小到,似乎不管去哪,走着去都不会太远。
陶知意观察过,郑君里每天早上都是步行去上班,中午不回来休息,傍晚时才会推开面包店的门,带两个法式可颂回家。
他不知道郑君里为什么会搬来这里,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
夏天的时候,陶知意发现喜欢的人原来就住在对面那栋楼,和自家正对的位置。
他的卧室,正对着郑君里家的阳台。
老小区的楼间距偏小,陶知意的视力非常标准,但两者加起来的可信度都没有“直觉”高。陶知意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郑君里没错。
延伸式半露天的阳台上,男人倚着栏杆抽烟,看不清楚表情,但大概是有些落寞的。男人的白衬衫全部敞开着,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着装很不一样,但他并不像夏天里总爱裸着上身的中年大叔一样,充满市井气,反而透出了一股遥远的神秘感。
关于抽烟这件事,陶知意确实能闻到郑君里身上淡淡的烟味,不过并不恼人,即便是在香气甜腻的面包店里,也不显得突兀。
当然,这是陶知意的个人感觉,不太客观,因此仅供参考。
他抽烟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开心,陶知意心想。
于是陶知意也变得不太开心。
发现男人经常会站在阳台上抽烟以后,陶知意愈发难以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终于有一天早上,他偷偷跟在郑君里后面,去到了男人工作的地方。
一路上,陶知意的心脏一直跳得很快,他想,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他看到郑君里走进了一扇铁门。
那是A市的一家研究所,陶知意看到过宣传片,专业的东西他不懂,只知道片尾突出了家国情怀,大概是为了煽情。
研究所的门禁很严格,陶知意进不去。
他抬头望着牌子上的研究所编号和logo,忽然有了一丝茫然。
郑君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白天在研究所,做着陶知意不懂的工作;晚上在阳台点着烟发呆,似乎有着不小的烟瘾;却又喜欢甜食,尤其是店里的酥皮牛角包。
但无论郑君里是什么样的人,他身上的种种反差已经足够让陶知意着迷了。
这不是陶知意的第一次暗恋体验,事实上,他非常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他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子是初三时的同桌,也是他意识到自己性取向的开始,后来,他还喜欢过高中时的班长,艺考期间画室的同学,甚至还有美院里的一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