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归巢(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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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逸将辞职申请递交了上去,处长接过时倒没有多说,他只是拍拍段逸的肩膀,似乎早已料到如此。临走时,段逸朝他鞠了一躬,算是感谢他的照顾。
之后段逸去了国安部给他们分配的公寓,仔细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整理出来。过去五年,包括在军校生活时留下的物品,都被他一一保存在这间公寓里。
面前是一件军礼服,段逸把它叠好放在箱子里后,弯腰抚摸着上面的橄榄枝刺绣领花,指腹沿着纹路一点点摩挲。
他的眼里露出一丝酸涩,旧忆从脑中慢慢浮现。
隐约记得是进军校的第三年秋,他评了优秀狙击手,上台领奖时穿的就是这一身礼服,聚光灯打在身上,雷鸣掌声充斥在耳中,他拿着证书,神思却飘到了别处。
这是一份成就,他想让段缚看见,大抵如同小孩子受了老师夸奖那般,总要骄傲地向父母表现自己的能力的。
可军校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座断桥,段缚注定是看不见的。
这座桥会连起来吗?
段逸幻想着。
他整理了好几个箱子,再将箱子一个个转移到车上,尽管搬得费力,他却觉得自己是充实的,毕竟真正离开时,其实还是会心生不舍,而五年的点点滴滴已经重新在他手中过了一遭,变得深刻。
这期间的生活轨迹,终于要在此刻画上句号了,而他,要走向下一条道途。
他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公寓楼,伴着夕阳的余晖,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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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缚提前回来了,飞机降落的时间是晚十一点半,等他回去,差不多就快一点了,太晚,他就没告诉段逸。
下属把他送到别墅门口,他下了车,动作很轻地打开家门。
一楼漆黑一片,完全被夜晚的静谧笼罩着,等二楼逐渐进入视线,段缚却看见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散出光。
段逸这么晚不睡,在干什么?
段缚皱起眉,步伐加快了些。
他走到段逸卧室门口——
段逸正对着镜子摆弄衣领,他前倾着上身,脖子微微扬起,小巧的喉结鼓出一个弧度,葱白的指尖将衣领一一抚平。他身上穿的是军礼服,干净利落,熨烫平整。可能是因为小了,礼服紧紧贴在身上,把他身体的轮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原本严肃的一套衣服也有了别的味道。
金色丝线编织成的绶带一端扣在左肩肩章下,一端扣在衣领处,此时正垂挂在胸前,他一晃,那绶带就像在田野里随风飘扬的金黄麦穗。段逸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他直起身,低下头将白色腰带往紧了收束,喀哒一声脆响,腰带扣住。他本来就瘦,腰带一收就更显纤长,从侧面看尤其明显,包裹在衣裤下屁股也因此挺翘起来。
“逸……”段缚敲了敲门,他的声音很低哑,“你在做什么?”
段逸还保持着收腰带的姿势,他闻声偏头,一脸错愕。
“爸爸……”他紧张地抿了抿唇,诧异道,“你怎么……”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他话音未落,段缚顺手关上门,提腿朝他走过来,地毯将鞋跟踏地的声音吸纳,段逸却没来由的感受到了一丝压迫,他低下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身前落下浅淡阴影,段逸垂下眼,有些慌乱。
段缚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指腹抚按着他的下唇,从左向右碾压而过,红润的嘴唇泛了白,又很快恢复血色。
“在做什么,嗯?”段缚重复了一遍。
段逸张了张嘴,视线直直撞进段缚的眼睛。段缚的眸色深得像摸不着底的深渊,他甚至有种荒唐的错觉,自己会被吃进去。他别开眼,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小声回:“没、没什么……”他只是想试试衣服还能不能穿,要是段缚想看他以前在军校的样子,也不至于连衣服都拿不出来,只是没想到段缚提前回来,还撞见他换衣服……
段缚沉默几秒,突然笑起来。大手绕过段逸的耳根,按住他的后颈。段缚俯下身,一点点靠近段逸,却在段逸以为他要亲下去的时候堪堪停住。
唇间的距离不过二指宽,他们连彼此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到,交缠在一起的呼吸不知不觉中逐渐升温,变得燥热起来。段缚身上的沉木香扑面而来,将段逸包裹萦绕着,他悄然红了耳根,喉结不住地滚动,眼睫颤得像翻飞舞动的蝶翼。
段缚就这么停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许久,段逸悄悄抬眼,对上段缚的视线。段缚的眼神温柔和缓,似乎又含了鼓励。
段逸读懂了段缚的眼神,他在等他。
他慢慢攀上段缚的胳膊,虚抓着段缚的袖子,然后鼓起勇气,说:“爸爸……你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