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归巢(14)

段缚起身要离开了，段逸见此，心头一紧，冲动之下，稀里糊涂的就抓住了段缚的手，拦住了他转身的动作。触碰到段缚的那一秒，他怯怯地缩了缩手，但还是硬着头皮一点点朝上，握住段缚的手腕。他有些后悔，他的做法完全没有过脑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住段缚，总觉得不拦的话，会错过什么东西，但拦下来了，又的确不知做什么。

“逸。”沉默之中，段缚叫他。

“嗯……？”他保持着拉段缚的动作，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看不太清段缚眼底的神色。

“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段缚看了一眼被拉着的手，表示疑惑。

有什么话想说？

段逸紧张起来，他呼吸一滞，无意识地抠了抠被子。

的确是有的。

机场危险降临的那一刻他决定要对段缚表白，他决定即便不会有善果，也要告诉段缚他爱他。

可现在吗？

在这黎明已近的时候？在他仓皇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在他毫无准备、满脑子都被段缚刚才奇怪的行为占据的时候？

段逸眼睛一酸，喉中哽了哽，喘不上气似的。他偏过头，呐呐道：“没……没有。”他不想在此刻，不想在没有逃避空间的情况下承受可能会迎面而来的厌恶与斥责，他不想满身狼狈。

段缚没在意段逸前后矛盾的行为，他将手挣脱开来，长长舒了一口浊气后，说：“还很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

等到段缚离开，段逸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开了灯，房间霎时明亮。影子投在床侧的衣柜上，段逸蜷起腿，苦恼地抓捋头发。

他向身后倒去，身体与床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爸爸……”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失神地看着从指缝泄出来的光。

那轻柔的吻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连指节都开始漫起湿润的触感。

他又一跟头坐起来，神情紧张，蹙眉盯着自己的手指，想象刚才段缚是怎样亲吻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带着探索的意味，在同样的位置也落了一个又一个吻。

“爸爸……”他轻轻唤。

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58:33

12

怀着重重心事，段逸再度睡去。

早上八点，他被一通轰炸电话吵醒。

段逸闭着眼摸索到手机，滑下接听键，开了免提，他嗓音黏糊糊的，低沉又沙哑，“喂？”

“段sir，还没醒啊，假期小日子挺滋润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

段逸猛地睁眼，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唐玥，是国安部一组的组长。

“还好……”他大概猜到来人的意图，昨天那种情况，国安部肯定调查了当日旅客信息，电话打到他这里不足为怪。

“唔，”唐玥清了清嗓子，说，“机场那事，直说了啊。”

“嗯。”

“昨天查到你的名字我们还在奇怪，你不是伤好后跑欧洲度假去了，怎么还是从洛临回来的。打你电话一直都是关机，到现在才打通。”她抱怨了下。

“盛远离开的时候简直算全身而退，也怪我们准备不周，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目前二组在查凌峰带那么多人到机场的目的，但是机场和附近的监控被清得一干二净，啥都查不到。张处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知道的，他本来要亲自打电话的，事情太多，就托给我了，我有点懵，问你干嘛，你总不可能是盛远内鬼……”她开玩笑说。

“……”段逸哑然，张处问他肯定是因为看到段缚的名字了，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和段缚的关系。

还没等段逸回答，唐玥忽然想到什么，连打电话的任务都忘了。只听她夸张道：“最离谱的是盛远在机场外守着的那帮人穿特警队服！乔絮说他安抚的群众都以为那些人是来救援的！笑死我了。张处看到他们穿特警服，那脸色，啧啧，一言难尽。虽然省了找理由向社会公众解释的力气，但这也太猖狂了吧！哦对还有，我昨天在重点人物名单上还看到了段缚。”

“听说他单身十几年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唐玥故作娇羞，声音放得很嗲：“男神单身太久，总是需要我这样的美女去安抚一下的！最好扯个证啥的。”

段逸：“……”

唐玥见段逸半天不说话，问他：“你干嘛呢？不会睡着了吧。”

“没……”段逸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想当我后妈？”

唐玥：“？”

唐玥：“？？”

电话一秒挂断。

段逸静静等了一会儿，唐玥又打了进来。

她深呼了一口气，说：“你别开我玩笑。”

段逸：“不会。”

唐玥见他这么坦然，也是一阵无语，“咱们几年交情了？”她开始数落段逸的罪状，“你以前看我犯花痴都不拦一下的吗？姐姐我没有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