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辰沉默了,眼前的张勋实在是像极了自己。
保密、不想带去困扰、被一个男人喜欢,心里会有疙瘩、会被讨厌、这样也挺好……
这些,他曾经也想过。
可是,张勋能对自己坦诚的说出他喜欢沈添,可他自己呢,他扪心自问了一下,他能这么说出来吗?
徐逸辰张了张嘴,却发现他做不到。
做不到对张勋说自己喜欢周晏,更做不到对周晏说我喜欢你?
他做不到。
从小到大,因为顾虑的东西太多,明明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可他却怕碎了那镜中花,水中月。
这样的自己他很讨厌,可十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高中那会,有个英语竞赛,老师明明已经对他说比赛一等奖是他,但最后却颁给了另一个人。而他拿着最高分却是二等奖的奖状。他有去质问过,有去争取过,得到的回答却是,另一名学生就要出国了,他家长希望能有个英语竞赛的奖。
老师让他看开点,反正只是一个奖而已,再说那学生就要离开了,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比赛,他还是有机会的。
可他就是不甘心,因为那个竞赛的一等奖是一台按摩椅,是他想送给奶奶的礼物。
那会他直截了当的问老师:“老师,一个要出国的学生,拿个英语竞赛的奖有什么用,他难道不应该去考雅思或者托福吗?说到底,学校这么颁奖是因为他的家长给过学校赞助吧。”
老师的脸白了一瞬,最后甚至连二等奖都没给他。
徐逸辰在想,凭什么呢,凭什么自己用实力赢来的东西,却又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别人抹去。
他们想要那个一等奖,想要那个荣誉,可他只想要那台按摩椅,只想得到自己应该拥有的东西。
可是,他什么也没得到。
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也包括了奶奶。
后来,他去做家教,筹够了钱去买按摩椅。他骗奶奶,说那是他英语竞赛拿的一等奖奖品,奶奶听了之后很是欣慰,每天都要在那按摩椅上坐一会儿,逢人便说,这是她家乖辰辰,参加什么竞赛得到的奖品。
那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被人曲解,被委屈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爱的人不为他担心,他爱的人能够平安快乐就好了。
直到再长大点,他才知道,原来大人的世界,存在着一种不用说出来的秘密,就像当年他戳穿英语竞赛里的那些猫腻。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些都是被默许的。
而他自己呢,多次的争取,却换来更坏的结果。
在SQ时,他明明知道林教练只是在给他画大饼,不管他再怎么达到目标,都会被摁在冷板凳上,可他依旧会去争取,但是,争取的结果呢,是教练的撕破脸。
或许是他不够委婉,又或许是他太过通透,太过直白。
但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没放弃过。
可是这次,面对周晏,他却退缩了。他害怕自己的争取,会给周晏徒增困扰,程素就是最好的例子。
徐逸辰不禁在想:那天晚上,那个醉酒的吻,兴许是他最无畏的时刻了。
……
张勋没有像刚才那般责怪沈添了,他反而安静地喝着酒,只有给自己灌醉了才会忘掉一些不开心的事。
至少,此时此刻,他想忘掉。
张勋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一瓶白酒就这么到了底儿。他还觉得不够,想要再来一瓶,这会徐逸辰说什么也给制止了。
“别喝了,我先送你回酒店。好好睡一觉,你一下子喝这么多,明天会不好受的。”
徐逸辰想去扶他,却被张勋推开。
“不要……我不要回去。”
徐逸辰应着:“好,不回去,那去我那个酒店先住一晚?”
张勋这才点点头答应:“唔……不,不想看到沈添……”
徐逸辰给店老板转了账之后,将张勋扶了起来,张勋起身时腿都是软的,步伐虚的压根直不起来,整个人挂在徐逸辰身上。
张勋走几步就往地下滑,徐逸辰费了点力将他捞起,刚走几步,看到了十几米开外的沈添。
他似乎找了张勋很久,身上的衣服看着都有些凌乱。
沈添小跑过来,下意识地接过徐逸辰手里喝的不省人事的张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的衣服领口湿了一大片,额头冒着密汗。
沈添:“我来吧。”
徐逸辰松了手。
喝高了的张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闭紧双眼心如死灰道:“逸辰……我这是得有多离不开他啊,都听到他的声音了……”
沈添皱了下眉,问道:“他喝了多少?”
徐逸辰:“四十多度的白酒,一整瓶。”
沈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