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站在混乱的中央,静静望着地上的男人。
“我想杀了你。”他平静地说,“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我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男人仰起头,露出惊恐的眼神。
“不……你必须付出代价。”他走上前,嘴里喃喃自语,“做坏事是不能没有代价的,是不能一点责任都不需要承担的。”
“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能是这样……”
纪南泽走到他面前,他的手臂垂了下来。上面鲜血淋漓,酒瓶深深地扎进他的掌心。
泪水滑过唇边,特别咸涩。
“害他变成这样的人,不正是你吗?是你,全都是你不知检点。都是你喜欢男人的错。”男人不甘示弱地咆哮着,他直接拎起一个酒瓶,朝纪南泽脸上甩了过去。
纪南泽没有躲,那酒瓶不偏不倚砸在他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男人见状,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似乎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向眼前的人发起反击。
血一直从额头,流到了下巴。
纪南泽还是看着他,他的眼神平静如初,他的语气淡漠得好像没有一点感情。
只有他的泪腺一直酸涩不已,他一想起谢阳平,一想起这个悲剧铸成的世界,他就悲痛得想要放声痛哭。
“我不知检点,你就对了吗?”纪南泽冷笑起来,“你他妈就成了圣人?可笑,真的可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你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你还想要他怎么样?
你还想要他变成你能接受的样子吗?
纪南泽甩开手上的酒瓶,直接扑向男人。他目眶欲裂地掐住男人的脖子,而男人在挣扎间也反手卡住他的喉咙。但纪南泽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他的手劲不大,可他是下了死力的。男人似乎从他的眼眸中觉察出了杀意。
一个有心杀死他人的人,非常可怕。
“操,死婊子……”
男人脖颈暴起青筋,他手指用力。直接抬起脚踢在纪南泽的肚子上。
纪南泽动都没动,一声都没吭。手指用的劲头更大,男人都开始眼晕目眩。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终于在这个总是像小鹿一样安静、机敏的人身上,品尝出了一种令他全身都在颤抖的压迫感。前所未有,一个力量和体型远远比不过他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气势上压倒自己?
纪南泽的唇角泛起粉红色的泡沫,他的气管很可能被男人挤伤。而男人自己的状况也不是很好,纪南泽跟他拼得不是力量,而是意志力,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可为时太晚,他的眼前已经陷入了黑暗。
意识即将抽离的一瞬,纪南泽忽然松开了手。
氧气重新进入他的肺部,但这一刻,男人已经彻底昏厥过去。
“学长!”邹途一脚踢开上前拉他的人,直接扑到纪南泽身边。一把扶住他瘫软的身体。
纪南泽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他是真的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学长!”
“把他搬到救护室去,赶紧!”
意识模糊之际,纪南泽感觉自己被邹途抱了起来。所有人的声音都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唯独邹途,唯独邹途的声音,最是清晰。
“学长,清醒一点。姜森已经呼叫了专业的医生,我们坐电梯,很快就到医护室!”
“别闭上眼睛……该死,气管可能……”
“学长,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不能睡过去!”
纪南泽努力撑起眼皮,可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他咳出一口鲜血,用最后的力气虚弱而沙哑地贴在邹途耳边。
“对不起,邹途。但这一次,我是为了我自己。”
邹途一把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间,纪南泽模糊地感觉到邹途的眼泪滴在了他脖子上。
“不要跟我道歉,学长,我真的不要你的道歉。”
***
没过两分钟,纪南泽就被邹途送到了医务室。以防万一,姜森还叫来了医生。
医生做了几项简单的全身检查之后,将结果告诉了邹途:“可能是软组织挫伤,不过现在没什么好的检查手段。我也只能给他开点消炎药,别的地方看着没大概。”
“医生,他唱歌的,不影响嗓子吗?”
那医生愣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姜森看他一眼:“你说吧。”
医生不敢正视:“就得看怎么恢复了,少些剧烈运动,少费嗓子,要是恢复不好多多少少会……影响吧。有了影响的话,要是以前嗓子很干净,即使好了也会大不如前。”
邹途一拳砸在墙上。
恢复不好,他该怎么保证恢复得就好呢?邹途的手心不停冒着汗。他该怎么跟纪南泽交代?
纪南泽已经没了事业没了名声,现在怎么能失去天赐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