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予之(5)

梁寒心里熨帖了一会儿，他觉得和方因予做了一场没有皮肉的情色交易。

方因予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梁寒本来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

还没有准确信息，等首都那边来人帮忙了之后再跟方因予说吧。

梁寒呼吸有点粗重，对方因予说：“你明天不用起来那么早，也不用等我醒了再吃早饭，我让秘书买了几本书过来，这边不让你们用手机，无聊的话先看看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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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因予果然没起来太早，梁寒睁开眼就看到正坐在被窝里醒觉的方因予，呆呆的，还在眯着眼睛点头。

有点可爱。

方因予转头看见梁寒也醒了，有些惶恐地问：“吵醒您了吗？”

“没，自然醒的。”

梁寒总觉得方因予您来您去地有些生疏，但也没什么更好的称呼了。

方因予起床穿衣服，梁寒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穿着最开始那套衬衫和裤子。

梁寒趁着人洗漱的功夫打电话给秘书，让他去买两套年轻男孩子穿的衣服来，尺码就按照175厘米五十五公斤来买。

然后方因予在早饭过后收到了七八个袋子的衣服裤子鞋子，从里到外都准备好了，还有几本当下比较有名的小说。

方因予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从前有很多宠爱。漂亮的衣服，最新款的电子设备，球赛的前排入场券，他拥有过很多。这一个月来跌跌撞撞磨平了他太多棱角。

方因予在全国排名靠前的大学读法律，他知道活着就有可能逃出这里，他已经大概摸熟了这栋迷宫一样的建筑，并且计划在这几个月里拿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里存在违法人口买卖。他给自己想好了很多条路，最差也不过是死掉，但他希望他能给在这里的更多的人带来光明的机会。

梁寒只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为他做了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对于方因予来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得的温暖了。

方因予提着袋子走到梁寒跟前垂着眼：“梁先生，谢谢你。”

他还是不肯开口求梁寒帮忙，甚至连一点试探都不敢露出。

梁寒看着眼前落在泥沼中的少年，清瘦，漂亮，眼睛里有着不甘和倔强。

很多时候他看方因予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因为性取向不被父母认可，一个人跑到弘市打拼，现在成为业界风评不错的律师，从研究生开始用了七年把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做到行业内顶尖。

梁寒始终记得，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方先生把棘手的案子交给了他，又在后面推了一把，成功让梁寒在业内打出了声望。梁寒那时候也倔，不肯低下头主动跟方家要合作。

梁寒看方因予又是低头又是红眼睛，难得心软，摸了摸方因予的头。

“这几天都不会有人过来，我会打招呼，你自己先静下来想想。”梁寒说，“我在这边存了足够的钱，你这些日子最好长胖一些，感觉你现在还不到一百斤？太瘦了。争取到穿上这些衣服比较合身的体重。”

方因予动了动嘴，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拿刚刚熨好的衣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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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寒这些日子动用了很多关系，首都过来的人用了一周的时间查清楚了所有前因后果，陆陆续续所有资料都送到梁寒的手上。

梁寒越看心越冷。

方因予父母的确死于意外车祸，可从这之后的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指向了方因予的叔叔方长伟。方长伟是见月会所的股东之一，他亲手将自己的侄子卖了，接着又变卖了方家留下的所有可以折现的财产。

方长伟没坏到家，留着方因予在见月会所只是让他受些屈辱，并没声张，也让人盯着方因予不让他有机会逃走。方因予父母走的突然，遗嘱当然没留下，可按照继承权方因予的一切也都被方长伟夺走变相折现。

梁寒有些心疼了。

他不敢打草惊蛇，毕竟会所都是方长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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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寒趁着周末休息去找方因予。

方因予看完了所有资料，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表情平静只用了十五分钟。

但再怎么坚强他也只是个读了三年多大学的学生。

方因予还是低头哭了。

梁寒最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索性捏了捏眉心去窗户旁抽烟。

一支烟过后，他听方因予说：“梁先生，我想出去。”

男孩穿着他送的衣服，因为这段时间的修养气色好了不少，红着眼睛祈求他。

方因予眼睛里还有泪水，却很坚定地看着梁寒：“救我出去，梁先生，您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我有。

他在这里，当是卑微又高傲的。

梁寒想。

年轻消瘦的肉体孱弱却有活力。他也不否认自己见色起意，又真的心疼方因予，但他不该用这种方式绑架方因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