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67)

“我哭我就是猪。”

当然，哭其实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走路时的不适，就让宋鸢深切体会到了：年轻人，不要纵欲过度。

不过宋鸢装得很好，一直没有让蒋家明发现异样。直到蒋家明拿到登机牌，把大小两个箱子都办了托运，绷紧的弦才松懈了，满心是不舍和留恋。

究竟该把重心放在面部控制，还是下半身控制，这是一个难题。两者难以两全，宋鸢就露馅了，一时顾头不顾尾，被蒋家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不是痛？” 蒋家明停住脚步，“早上还和我讲‘早就习惯了’，原来是逞强。”

“一点点啦…… 哎？”

刹那间，宋鸢双脚腾空——蒋家明竟然直接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抱起来了。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发生在异性情侣间，也一定会被围观，更不必说是一对同性恋人了。

宋鸢吓一跳，整个人都发起了懵。蒋家明就这么抱着他穿过各式各样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半晌，宋鸢才回过神，挣扎道：“蒋家明你放我下来！你走错了！那边才是安检的方向！你是路痴啊！”

蒋家明笑出一口白牙，“没走错，先送你到车上。等你开走了，我再过安检。”

还是不要让宋鸢看到他离开比较好。

宋鸢焦灼得要命。大庭广众之下，从人来人往的机场，到人来人往的停车场，狗男男公然秀恩爱，一定会被人喷。

一瞬间，宋鸢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蒋家明不是不喜欢公开他是 gay 吗？

宋鸢在关上车门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蒋家明还真被他问倒了。宋鸢说痛，他就想让宋鸢少走一些路，那就只能把宋鸢抱到车上了，他……

“我没想那么多。”

蒋家明诚实地说。

“不过就算想到了，我应该也会这么做。那些不重要。”

他又补充。

把浪漫的事讲得如此朴实，反而更加添加了浪漫的成分。惆怅被浪漫稀释，宋鸢的心脏再次被爱情驱动，怦怦跳得还挺响的。

离别 Kiss 属于不可缺少的标准配置。蒋家明把胳膊架在车门上，宋鸢则坐在驾驶座上仰起头，两人的鼻梁快要贴上的时候，宋鸢的余光瞥到了在不远处交头接耳，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几个人。

宋鸢贴着蒋家明的嘴唇说：“有人在看我们。”

蒋家明向那几人站的地方斜了一眼，然后侧身用脊背挡住了他们窥探的视线，顺势将宋鸢推倒在方向盘上，压住他亲吻。意外的强势令宋鸢十分惊喜，毕竟蒋家明一贯对他温柔有余，强势不足。

宋鸢还挺喜欢的。

就是身体这么拧着有一点别扭。

宋鸢微微挣动，想起身，结果又被蒋家明重重按了回去，汽车喇叭尖利地叫，刺耳的响声把宋鸢吓了一跳，瞬间像鱼一样弹了起来。

宋鸢义正辞严地说：“你怎么这样？喇叭一响，你都把看热闹的人吓坏了！”

蒋家明回头看。那几人不敢与蒋家明对视，这回跑了个干净。狗男男大庭广众之下偏要亲热，还唯恐人家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的拍喇叭。人家都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逃也似的跑了个干净。

“满足你的小心愿，” 蒋家明的笑容人畜无害，一口白牙好像能反光，“你不是最爱看霸道总裁的小说连载吗？原本还以为你是挑灯夜读文学名著，结果一看，我的 pad 里全是你的阅读记录，从 168 章看到了 207 章。”

太丢人了。宋鸢两眼一翻，居然把删除浏览记录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

宋鸢拒绝与蒋家明再交谈，冷酷无情地关上了车门。

正如同他们先前约定好的，异地恋的日子里，他们每一天都会视频。最开始的时候，宋鸢会问：“和同事交流没问题吗？”

“没问题，在公司大家都是用英文。”

“生活中和东京本地人交流没问题吗？买东西还方便吗？”

“买东西挺方便的，当地游客多，不少店员都会说英语。偶尔遇上不太会讲的店员可能就给比划比划了，有点糗。”

蒋家明就讲起了在车站前问路，和一个热心但只会讲 “Yes” 和“No”的工作人员用夸张的肢体动作交流的事，活脱脱的一个荒诞哑剧。

还有一次赶上修路，不得已在中途下车，步行一站。列车员在出站口发小纸条，上面是地图指示，除了有英文标注还有中文标注。

“所以啊，在东京的华人挺多的。”

蒋家明总结道。

一个月后，蒋家明逐渐适应了当地的生活，经常和宋鸢聊起同事的奇闻轶事。

“他们下班后挺喜欢聚在一块喝酒的，有时候还会喝到一两点。我问他们还睡觉吗？他们说，工作，睡觉，社交，只能三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