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爱人(27)
一周不见,沈归晚似乎又瘦了点,穿着自己的大衣,整个人被驼色的布料包裹起来,瞧着莫名有些娇小。
“没有。”沈归晚低声回答着。
他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脸被风吹得没了血色,看着有些憔悴。
杜之年抬起手,蹭着沈归晚脸颊苍白的皮肤,温声道:“吃饭的地方不远,我们走路过去吧。”
他昨天心情不太好,但借着酒精睡了个安稳觉,现在又看到应邀而来的情人,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缓缓松了下来。
沈归晚点了点头,和杜之年的手贴在一起的脸颊轻轻蹭了几下,苍白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了粉红。
他有些冷,手一直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杜之年看到了,没有伸手去牵,只是并肩和他站在一起。
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朝着西餐厅走去。
西餐厅在两个人第一次上床的酒店附近。
沈归晚跟着杜之年走过有些熟悉的街道,望着酒店门前黑色的大理石招牌,胸口和后背的伤疤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
杜之年走了两步发现他落在后面,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
沈归晚将视线从大理石移开,对上杜之年的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沈归晚坐在西餐厅的椅子上,将点餐的主导权交给了杜之年。
这是他今年第一次坐在餐馆里吃饭,和社会脱节了将近一年,再看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图片和菜名,只觉得无从下手。
好在有杜之年在,沈归晚可以将选择权丢给他,不至于落到更窘迫的境地。
杜之年翻着菜单,微微偏过头和服务员说话。
他点了头盘和汤后,把菜单翻到了中间,在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低声询问主菜时又抬头看向了沈归晚。
“上次没提前问你,除了辣椒,还有别的忌口吗?”杜之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或者不喜欢吃的。”
这不过聚会用餐前的例行询问,沈归晚听着,却愣了许久。
母亲三年前就去世了,在那之后沈禄根本没把他当人看,而那个所谓的前任也只想睡他,沈归晚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被人问相似的问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没有人在意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时间久了,就连沈归晚自己都忘了。
现在杜之年问了,沈归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仔细回想了很久,在杜之年准备再次询问时才想起来,他好像不喜欢吃洋葱。
不是因为过敏,也不是因为讨厌洋葱的味道,家里的食材经常连填饱肚子都难,沈归晚根本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他不喜欢吃,只不过是因为母亲切洋葱的时候总在流泪。
母亲每一次都哭得很伤心,伤心到在一旁陪她做饭的沈归晚听了都难过得喘不上气。
“洋葱。”
沈归晚摸着桌布的边缘,手指揉搓着面料粗糙的边角,再一次重复道:“我不想吃洋葱。”
杜之年察觉到沈归晚异样的情绪,却没有开口询问。
他侧过头,低声和服务员确认了主菜,又嘱咐道:“把他那份的洋葱和黑胡椒换掉,再给要一杯橙汁,谢谢。”
西餐厅上菜的速度很慢,每一道菜要等客人吃完才会继续上下一道。
沈归晚没胃口,每一道菜吃在嘴里都没什么味道。
他就像生锈的老旧机器一样,齿轮艰难运转着,发出生涩刺耳的声音,勉强维持着最低的日常活动。
吃饭对沈归晚来说,只是在执行最简单的生存程序,但他依旧安安静静,不打扰杜之年吃饭的兴致。
沈归晚太过安分,坐在对面的杜之年也发现了,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猜或许是自己的话戳到了沈归晚不愿触碰的回忆,才让沈归晚瞬间消沉下来。
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内容,杜之年又找不出问题。
沈归晚还在安静地咀嚼着生菜,杜之年不再随意挑起话题,陪着他慢慢吃着。
沈归晚吃得慢,杜之年也跟着等,磨磨蹭蹭了大半个钟头,主菜终于上来了。
主菜是和牛眼肉牛排,杜之年的那份撒了黑胡椒,但沈归晚的那份被换成了红酒汁,洋葱也用微微烤过的圣女果替代了。
牛排的奶香味和红酒特有的芬芳融合在一起,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沈归晚闻着诱人的香气,看着盘子里的圣女果,忽然很轻地叫了一声:“杜之年。”
杜之年放下叉子,抬起头看向他。
沈归晚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这段时间我可以在外面住一段时间,但不能太久。”
沈禄只出差一个月,掐头去尾,也就剩下十天左右的时间。
杜之年惊讶地挑了下眉,“你父亲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