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琦要求剪成板寸就行了,这样就可以两个月不用理发。
理发师说:“我之前剪的老师头发都很少,就老师您的真多。”
曾琦一时也不知道这算是赞扬还是这人认为他工作不努力。
曾琦说:“我妈头发很多。我最近已经掉很多头发了。”
理发师说:“你这发量真不错了。”
这天太阳真好,曾琦坐在阳光里,几乎要睡着。
理发师给别人剃头五分钟一个,到曾琦这里,十分钟才剪好。
曾琦起身道谢,去收拾了宿舍里的物品退宿回家,去停车场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蒋昕。
两人虽是师徒,又都在这里,却是这两个月来第一次见面。
蒋昕戴着口罩三两步跑到曾琦跟前,仅看眼睛,她看起来也憔悴了很多,此时一脸欣喜盯着曾琦,一时又反应迟钝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曾琦看了她好一阵后,她才憋出一句:“曾老师,您去哪里?”
曾琦状态比蒋昕还差,工作强度太大、睡眠不足加上脑子里全是新冠,他几乎都忘了蒋昕的名字,这可是他带了六年的学生。
这多么奇怪,曾琦在意识到自己记忆力差成这样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嘴张了张,又改成对她颔首,说:“我回家。你呢?”
蒋昕说:“我不是加入了检验排班嘛,我这周是夜班啊,现在去实验室。”
曾琦记得蒋昕在当初选择时,的确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加入检验团队,所以曾琦之后的工作就没再叫她了。
曾琦问:“现在还有很多样本要检吗?不是都没有新确诊了吗?”
蒋昕说:“样本只会越来越多啊,因为出新政策了,所有入院的患者和陪护家属都要检测新冠。”
曾琦:“但是不是没有新冠患者了吗?新冠的患者,家属可以陪护?”
蒋昕一脸惊诧看着他:“曾老师,您说什么呢?我说的是其他病的病人。您脑子里只有新冠啊?”
曾琦:“……”
曾琦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关注新冠之外的事,连常识都缺乏了。
曾琦说:“那这是医院的常规工作了,不是应急任务,你还需要在检验排班里吗?”
蒋昕说:“有补贴的呢。”
曾琦看了她一阵,道:“也就是可以不去了吗?”
蒋昕说:“要是有其他事的话,也可以给李主任说不去了,因为现在效率提高了,检验差人不严重,又不是最开始那样什么都要手工操作。”
曾琦便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问,可不可以不去了,你回来吧,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再说,你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了?要预答辩了。”
蒋昕苦了脸:“哦。要预答辩了?这不早吗?都还没完全复学,本科生都没返校呢。”
曾琦:“总要完全复学的。你赶紧准备论文。不要想着检验科那点补贴。眼光放长远一点。”
“行。”蒋昕站在那里看着曾琦走远了,心说,曾琦的黑眼圈再黑下去要比张文宏教授的都深了。
她想了想,远远叫了曾琦一声,“曾老师。”
曾琦回头:“什么?”
蒋昕:“您要不要买个去黑眼圈的眼霜用用?”
曾琦:“……”
曾琦没理她,转过头去继续往停车场走了。
蒋昕发现他没理自己,才意识到最近的黑白颠倒和三级防护对自己的大脑损伤到底有多大,自己居然会把这种话当着曾琦的面告诉他。
S城解封之后,保姆樊姐才得以进曾琦家的小区,并为他打扫了屋子并整理了家里一干物品。
因为曾琦的房子实在太大了,樊姐打扫了两天才勉强打扫完,在曾琦回家当天,她又从超市买了一些曾琦要求的物品为他放好,还在家里为他煮了晚饭。
曾琦这段时间住的宿舍条件很不怎么样,回到家,家里的条件和宿舍相比,简直像是时间前进了三十年。
樊姐两个月没见过曾琦,此时再一见,恍如隔世,她非常感激地说:“曾老师,你们辛苦了啊。”
曾琦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感激自己,他反应有些慢,最后只是微微点头。
樊姐说:“您看着身体差了很多,您要不要吃了饭睡个觉。”
曾琦这才说:“我先洗澡。”
看樊姐要为他收拾行李箱,他又赶紧说:“我自己收自己洗。”
其实进过实验室的那些衣服,他都没带回来,但他还是不想让樊姐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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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7日,武汉解封。
这一日,很多人喜极而泣。
不过曾琦没注意到这特别的日子,他一整天都在忙。
晚上,他回到家,在凌晨两点,程越溪总算有空可以和他视频聊天后,他才知道这一天,武汉解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