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耽于长夜(5)
我从他怀里撤出来,并没有觉得冷,反而感觉一股子燥热上了头,黏糊糊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他体质太好了,穿的那么少浑身还是火热的,烧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认真的看着我,问,‘你睡觉时,眉头为什么皱得那么深?’
我下意识的皱起眉,我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也并不在意,然而他却要刨根问底的,我觉得他聒噪,本不想理会他,他又问起我家里的情况。
我望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瞳仁聚焦,视线里都是我,极为真诚,我靠着车窗,随意组织了一下语言,跟他说了几句。
说起来挺简单,无非就是我父亲出轨了,我妈接受不了,哭着闹着跟他僵持了几年,最后觉得真的累了就走了,这个走了,是指离开人世了,她割腕自杀了。
她死在了一个闷热的午后,我那时还没有放学,没有见到最血腥的一幕,但是回到家浓重的血腥味将我囫囵的整个吞没了。我呕吐不止,当晚就发了烧做噩梦,呓语不止。
奶奶带我去诊所打了几针,不见好转,又去庙里请了老师傅给我做法除祟,折腾了一两个星期。
我妈人挺好的,她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勤劳朴实又孝顺,唯一不好的,就是死心眼。她其实很早就发现我爸出轨了,刚开始还一个人偷偷的哭,哭整夜的,白天又强行安慰自己,只当我爸是一时兴起,以后就好了。
可是并没有,后来我爸越来越明目张胆,甚至让我奶奶都知道了这件事。事情越闹越大,村里人指指点点,我爸干脆出了远门,带着那女人一走了之。
我妈就是个传统的女人,以丈夫为天,天塌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隐淡了,秦沧的脸跟着也隐淡了,他虚虚的笑了一声,看着王然,说道,
“还好,我不像她那样傻。”
王然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总觉得秦沧的目光透过她落到了别处。
☆、我们试试吧
秦沧喝了口水,纯净的水流徐徐润过嘴唇,显得他唇色更透了,秦沧继续说道,
“火车上人很多,声音很嘈杂,我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我说的事,但是我最后说的一句话,一字一句,语气很重,我说,‘像我爸那种滥情无耻的人,应该要被天打雷劈的,’
他附和着说,‘迟早的!’
我笑了起来,他盯着我,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秦沧,你真好看。’
我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扭过了头不再看他,虽然说我与他和好了,但是那晚他强制猥亵我的事,我始终耿耿于怀,像是有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划破了喉管,细微的淌着血。
只有保持静默,才不会加剧这种伤痛。
他对我很好,以兄弟之名,做他能做的所有事,寝室几个老拿这事来嘲笑他,说是不是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这么给我做牛做马。他一笑而过,也不解释。
大学期间,我坐火车去看了几次我女朋友,徐薇。
我和她是一个县城的,她家条件还行,但是她学习成绩不太好,所以在当地读了个大专。
我们是高二的时候分班,分到一个班级,并且当了同桌才认识的,是她先表白的,我觉得她长得好看,又是校花,大概也是因为虚荣心,我没思考几秒就答应了。
说实话,我对恋爱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像是走在一个平地上,我的心却一直悬在脚下,总害怕会踏空,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像我妈那样。
但我对徐薇已经尽力的好了,我在食堂打饭,在街上发传单,省吃俭用的凑火车票的钱就为了去见她一面。
她也很高兴,拉着我给她的朋友们介绍,我请他们一起吃饭,然而饭桌上讨论的东西,我越来越不适应。
粗俗下流的话张口就来,甚至把床上的那点事也摆到明面上来讲,又谈到谁谁谁脚踏三条船,谁谁谁堕胎了……我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回应也不反驳。
晚上的时候,我送徐薇回到宿舍楼,在楼下她舍不得走,扑在我怀里,问我订了哪家旅馆,我愣愣的,一时纠结起来。
我不是没想过那回事,但是经过饭桌上的事情,我忽而觉得这种氛围很怪异,我不太想我和徐薇的床事,以后也会拿出来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委婉的拒绝了她。
后来见徐薇,我的兴致越来越淡,她也是。于是在我大三,她毕业那年,我跟她提了分手,她也同意了。
那天阳光和煦,她穿着学士服,脸上画着妆,很好看。我的目光落在了她手腕处的纹身上,
我笑着说,‘纹身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