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属猫的/小孩儿(118)
四方画室说是画室,其实更像一个美术集训学校,学校里有住宿有食堂,实行小班教学一个半最多不超过二十人。
参加集训早一点的暑假前就来了, 像也宸这样九月底才来的已经算很晚的。
他们班加上他只有十八人,全是从全国各地聚集而来的美术优等生。
学校里有个专门的展馆。
每位同学入学时都要递交一个作品给到学校在展馆内进行陈列,这个作品不需要获得过什么荣誉或者称赞, 只要求是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包括但不仅限于画。
也宸在荣城的时候也参加过美术竞赛,也拿过奖,在荣城集训的时候他作业的得分也都不低, 但来了四方才再次意识到人外有人这句话。
光是到展馆里面转一圈就能从其他同学的作品中学到很多,比如一些他没尝试过的画法,他没想到的作画工具,或者是线条、光线的处理以及别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美术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一幅画,一个雕塑,都自成一个世界。
在他眼前铺展开的就是如星河般璀璨的宇宙。
如果说一开始来四方画室更多的是想逃避的话,真正进入学校后他那点想法便彻底被推翻,一想到自己要和这么多优秀的人共同努力奔赴梦想去竞争美院的有限名额,也宸甚至有些热血沸腾。
他迅速投入进去,每天就是教室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画到凌晨都是常有的事。
一方面是他不想落后于其他同学,另一方面在这种几乎无喘息的高强度工作下,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人或者事。
这期间许遇行也来过电话或者信息,但因为也宸忙,他均未回复。
“让一下。”工作人员拖着要上架的货物从他旁边路过。
也宸微微侧身往一旁让了让,拇指误触接听键。
他看着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能隐约听到许遇行的声音。
也宸将手机贴到脸侧:“喂?”
那头的许遇行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却静了几秒。
仿佛被拉长的几秒钟后,他才久违的清晰听到对方慢条斯理的声音。
“小孩儿。”
许遇行顿了顿,问道:“在北方还习惯吗?”
他没有问也宸为什么要去首都,也没有问他跑那么远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只是问也宸习不习惯。
但不用想也知道,常年在南方生活的小孩儿初到北方,不管是从气候还是饮食上,肯定都是不习惯的。
也宸也同样沉默片刻:“挺习惯的。”
这是自从上次郁宁在许遇行家一闹,也宸提出要回家后,两人时隔半个月的第一通电话。
话里行间都透着生疏。
许遇行手里拿着一盒新撕开塑封的烟,烟盒在他指尖一圈圈打转。
“那就好,”许遇行说,“那边挺干燥的,你多喝点水身体乳那些也记得买,现在到秋天洗了手就把护手霜擦上知道吗?”
也宸在来这边的第三天,就因为洗手后没有注意保湿然后手背干到起了那种小小的皮屑,狠擦了几天护手霜才好。
他拿着身体乳往收银台走:“嗯。”
“你们画室怎么放假的?”许遇行说,“乐队过段时间要去首都演出,等你放假我来看你。”
“这边没假。”也宸说。
许遇行:“一天也没有?”
“嗯。”也宸把身体乳递给收银员,对方问他只有这个吗,他点了点头。
“那……”电话那边许遇行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我在买东西要付款,先挂了。”
许遇行嘱咐道:“那你自己在外面注意照顾自己。”
“我知道。”也宸如此回答。
电话很快挂断,许遇行将手机丢到桌上,屈指点了点手上的烟盒,然后从里面敲出一支送到唇边,点燃。
也宸一个人去了首都,大概谁也没告诉。
许遇行是在也宸走的第二天知道的。
早上他照常去也宸家楼下接他,没接到人也没人接电话,他以为也宸因为生气在躲他自己去了画室,结果晚上去接仍然扑了个空。
一问才知道也宸换了个远在首都的画室。
他能明显感受到电话里也宸略显排斥的态度,几乎每句话都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通话。
许遇行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理智告诉他这样挺好的,他也可以用这个时间来淡化自己对也宸的感情。
但他又忍不住想那小孩儿一个人跑那么远,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不习惯北方的饮食是不是瘦了,天天废寝忘食画画估计也没怎么好好吃饭都是随便将就两口,或者在新画室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宛如一个总担心孩子在外吃不饱穿不暖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