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ko在FA迎来送走了许多选手,也曾为黄予洋拒绝自己的试训邀请恼怒,但相处近二十天后,他只剩下对黄予洋的努力白费的担忧。
好在黄予洋看上去比Meko平静。他对Meko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了”,站起来,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这天是阴天,空气里仍留有昨日的余热,让人觉得很闷。
走回宿舍的路上,黄予洋想起自己离开WBG的那天,也是在一间会议室里,他被迫接受安排,而后一切遽变。
路很近,黄予洋走得有点累。
手机不断震动着,都是朋友、以前的队友给他发来的消息,他不敢打开看,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把通知关了。
上午近十一点,宿舍阿姨在做饭,厨房里饭菜的香味飘到进门的玄关。
黄予洋要上楼,恰好碰到端菜出来的阿姨,他打了个招呼。
“予洋?”阿姨有些惊讶地把凉拌鸡丝放在桌上,“怎么这么早啊。”
“有点事先回来了。”黄予洋冲她笑了笑,而后走上了楼。
黄予洋一大早就被经理叫起来,觉睡得不长,回到房里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觉得头有点痛。他不想看手机,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后仰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很隐约的楼下队友们回来吃饭的声音。他不是很饿,也不想下楼吃饭,不想见到队友,觉得耻辱、迷茫,也很难受。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又一场从天而降的、无法掌控的灾祸。
余光里手机屏又亮起来,黄予洋看也没看就把手机翻转,让屏幕朝下,而后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这么脸上盖着枕头躺了一会儿,黄予洋听见有人敲自己的房门。
他把枕头拿开,坐起来,瞪着门,不知道要不要去开,门又被敲响了,他便还是下床走过去,恰好听见荣则的声音。
“黄予洋,”荣则说,“睡着了吗。”
黄予洋犹豫片刻,说:“没有。”
“我能进来吗?”荣则问他。
黄予洋站在门边,过了片刻,才开了门。门外只有荣则一个人。荣则的手自然地垂着,拿着手机。
荣则进了房间,起先没说什么,在他房里的椅子上坐下来,问他:“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没看手机,”黄予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解释,“不敢看。”
荣则问他“为什么”,黄予洋想了一会儿,看了看荣则。
以前黄予洋在屏幕上看见荣则,不知是选手摄像头有滤镜,还是别的什么影响,那时的荣则看起来总是十分温柔,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但与荣则面对面后,黄予洋常常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很关心别人的人。至少他的表情并算不上柔和,交谈时也在礼貌中带有疏远。
此刻的荣则同样如此,明明是坐着,以仰视的角度,微抬起头看黄予洋,却让黄予洋觉得自己正被俯视。
虽然不是会让黄予洋感到不快的那种俯视。
“视频是你录的吗?”荣则和黄予洋对视着,突然问。
黄予洋说“不是”,荣则便又问:“不是你为什么不敢看。”
黄予洋顿了顿,说:“我不知道怎么回。”
荣则沉默了,黄予洋过了一会儿,说:“也不知道怎么见你们,怕你们不相信我。电脑都被拆走了。”
黄予洋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忽然有些任性也很徒劳地问荣则:“那你相信我吗?”
等了一会儿,荣则都没说话。
黄予洋是明白的,自己的问题不太礼貌,问荣则这个没什么意义,但同时也很委屈。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扯开了话题:“你们上午训练赛谁打的狙啊?”
“有我打得好吗?”他问,“赢得多输得多啊?”
“二队提的吗,安启明还是庄栏啊,”黄予洋忍不住地说,“你不知道吧,安启明在次级联赛被老子来回吊打——”
“黄予洋。”荣则打断了他。
黄予洋更委屈了,又很丧气,他抬头盯着荣则,难受得眼睛都发酸。但他又想他是大人了,绝对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哭。
所以他装作潇洒,装得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问荣则:“干嘛,你不信啊。”
“不是。”荣则否认了。顿了顿,他又叫黄予洋名字。
“别担心,”他简短地对黄予洋说,“没事。我知道不是你。”
黄予洋看着荣则,很想流眼泪,又不能跑,便靠近荣则。荣则没有躲,他俯下身抱住了荣则。
荣则身上比黄予洋冷,很高大,抱起来让黄予洋觉得可靠。黄予洋闭紧眼睛,把脸压在荣则肩膀上。荣则还是没推开他。
“操,好难受啊……”黄予洋咬着牙齿,又松开,朝荣则抱怨,“又他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