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28)

“王处长，我只是个军医，军队的部署和我无关”

“啊哟博士，军队部署您当然管不着，可是您的命，难道您也不准备管了？”

从自己进这研究室起，香取每句话都与当初潘汉卿猜测的如出一辙，王田香不禁开始恐惧，李家这对兄妹的脑子说是老天赏饭吃都不够，简直就是由欧冶子亲手所铸的锋利刀剑，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杀人于无形

本以为帮着顾晓梦救出李宁玉，裘庄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谁想到自己竟被潘汉卿反过来抓住了把柄，说是司令部五个人死了四个，张司令现在正愁没法交代呢，如果他不继续协助他们，后果自然不难想象

王田香暗自盘算着，倘若他拒绝潘汉卿的要求，或许他们就会连同张司令把自己当成替罪羊推出去，毕竟龙川是绝不可能为他的愚昧承担责任的。但若是自己答应了，那可就真得一条道走到黑了，一步错步步错，这是在逼他空中走钢丝啊

“王田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今晚十点我会在电话亭等你的回答”

潘汉卿说完便走了，王田香赶忙摘下军帽擦着大汗，猛地将头发捋到后脑勺，二选一，生死几率都是50%，这该如何是好。最后，抱着宁信天才不信恶鬼的决心，王田香还是准时赴约了，潘汉卿给的保障正是此时香取手中的照片，连同该怎么说，怎么引诱对方上当都明明白白教给了王田香，他只需要一字不差传达内容即可

“香取博士，您应该很清楚，妓女的孩子是否配得上大佐的职位，再者说把五位嫌疑人杀到只剩一人还找不出老鬼的大佐，大日本帝国真的需要吗？”

“我可悄悄告诉您，司令部一下子痛失几名人才，正准备讨说法。现在我和您，真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王处长，大日本帝国绝不会无辜处死一名军医！”

香取狠狠将照片甩在研究台上，他不信光凭王田香三言两语，自己就能大难临头。王田香倒是不着急，耐着性子给香取分析，反正他已经没路可走了，不如拉个垫背的，没准生还的机会还更大些

“博士啊博士，杀人容易救人难，您是医生，怎会不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您觉得，像龙川大佐这般为了保守秘密，连自己的妻子都能狠下杀手的人，若是遭到司令部盘查，会怎么做？”

这下香取算是听懂了，王田香看似好心替他考虑，实则是在威胁他。当初为了得到李宁玉的研究资料，而选择背叛龙川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会有这天。王田香看对方陷入沉默，便知道离成功不远了，他故意往前走了几步，碰倒了桌上了试管

“博士，无论是您是我被推出去，都难逃一死。到时候，叛徒、间谍就成了我们躺在那解剖台上的理由了...”

试管内的溶剂沿着桌角一滴滴砸在地板，房内回响的滴答声振聋发聩，像是在为他们的生命按下了倒计时，强烈的压迫感和不安叫香取变得急躁，他转过身揪住王田香的衣领，目露凶光

“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您冷静些，要我说，这事只能怪龙川大佐，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妓女的孩子，而且还一直欺瞒军方”

李宁玉站在窗边眺望远方，似乎知道远处王田香此时正在与香取周旋一般，顾晓梦从背后悄悄靠近，将李宁玉抱了个满怀

“玉姐~想什么呢？”

温热的呼吸打在侧颈，再加上腰间那双不安分的手正在她的敏感部位画着圈圈，李宁玉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却又贪恋顾晓梦身上久违的温度和幽香，理智与欲望几经挣扎，终于还是与那人贴得更紧了

“晓梦，你害怕吗？”

李宁玉没有回头，就这么任凭顾晓梦环抱着

“怕什么？有玉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不是李宁玉想听到的答案，她转过身便勾上了顾晓梦的脖颈，在那人略带湿润的眸子里，真切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顾晓梦聪颖坚强，李宁玉是最清楚的，却也是最心疼的，她大可以抛弃自己离开裘庄，更可以借此摆脱间谍工作，可她竟如此贪心，无厌到不愿失却又要得

但正是这份贪婪，才救回了李宁玉，连同被她遗忘已久的七情六欲一起，全数搬进了名为顾晓梦的避风港内

“傻瓜，你该说怕，这样我才能好受些”

“玉姐，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在我没要回之前，绝不会放你走~”

“那...顾上尉需要多久才能想到偿还的方式？”

李宁玉含笑望着顾晓梦，对方的答案她早了然于胸，却还是明知故问。自从顾晓梦出现在她生命那刻起，李宁玉便悄然开始改变，她不再如从前那般冷若冰霜，更渐渐学会了爱与被爱。似乎是紫金山热络的烟火气顺着暖流缓缓流入了她的体内，叫那座长年孤傲的冰山逐渐消融，最后化成了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