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67)
他按住对方的肩,另一只手捂他的嘴,对方自是挣扎,奈何比傅宣燎矮一截,力气也不如他,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叫。
待借着窗外灯光看清来人的面孔,傅宣燎惊讶道:“怎么是你?”
时濛整个人都是懵的,捂住口鼻的手松开时,他被面前的人身上散发的浓重酒气熏得头晕,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被按肩膀制住。
“难道是你?”傅宣燎喘着粗气,眼神充斥怀疑,“是你下的药?”
楼下正热闹,酒未过三巡没有人会往这里跑,那么眼前出现的这个,大概率就是下药的人。
时濛听不懂似的:“什、什么?”
傅宣燎急于确认,换了个问法:“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其实时濛比眼前的人更早地辨别出对方是谁,在听见对方起落的呼吸的时候,在那双温暖的手落在他唇边的时候,立刻就知道了。
想着此行的目的,时濛目光迷蒙地看着傅宣燎,鬼迷心窍般地点头:“是……是的。”
除了你,我还能为谁来到这里?
那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许多事情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门被推开、灯光在头顶亮起,衣衫不整的两人暴露在无数双眼睛之下,那一刻仿佛在宣告属于傅宣燎和时濛普遍意义上的交集。
时间回到当下,中岛上方不输当时的亮光令时濛下意识眯起眼睛。
他想说不是我做的,又想起当时已经虚脱的傅宣燎竭力推拒,甚至急红了脸吼他让他滚出去,他却坚持留下来,不知羞耻的主动帮傅宣燎纾解,以致被那么多人看到不堪的一幕……
时濛顿时觉得自己失去了辩解的立场。
况且傅宣燎如此坚信着,坚信他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时濛习惯了被误解,当所有可通行的门都在眼前关闭,他会迅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条件反射地将收到的伤害尽数归还。
“那你不是也硬了吗?”他仰起脸,竭力不露怯,“你不是也很爽吗?”
傅宣燎被他问得一愣。
意识到时濛说的不止当时,还有之后的每一场床事,包括不久前的那一次,傅宣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那个夜晚是两人纠缠的开端,之后不久,时家就借可以助傅家渡过难关的名义用一纸合同将傅宣燎约束。从起初的抗拒,到满含报复的粗暴性爱,两人的畸形关系一路磕磕绊绊维持到现在。
而争占上风的习性,已经在这四年间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哪怕掩耳盗铃,哪怕言不由衷。
“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硬,为什么操你操得这么爽吗?”
傅宣燎单手撑在大理石桌面上,另一只手虎口掐着时濛的下颚,逼他与自己对视。
哪怕时濛已经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会如同尖利的刀锋,扎得心口鲜血淋漓。他目光闪躲,颤抖着萌生退意。
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你和时沐长得像啊。”傅宣燎扬唇笑着,眼神却出奇冰冷,“我得不到他,只能操你啊。”
“这么明了的事,非要我说出来你才信?”
第26章
进到卫生间甩上门,直到温水自头顶冲刷而下,傅宣燎的呼吸都不曾平复。
他知道自己过分冲动,口不择言地说了违心的话,可是在刚才那样的情形下,他没得选。
时濛步步紧逼,如同一名枪法精准的狙击手,直指要害而来,周遭没有遮蔽物,他能做的只有拿起杀伤力更强的武器迎战,将对方击退。
因为这场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谁先服软谁就输了,哪怕最后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尘封的不堪往事被连根拔起,傅宣燎闭了闭眼睛,任由挥洒的热水在周身蒸腾出成片雾气。
他记得那年,时沐刚去世不久,尚未从悲伤中缓过来,家里公司遇上的困难又将他拽入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
因而当初被下药算计,他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就像砧板上的鱼,只能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虽然后来时家出面压下了这桩暴露于众人面前的丑闻,避免此事扩散,但是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后来傅宣燎与时家签下那样的合同,外界的反应也多为看个意料之中的热闹。
时间像一剂慢性麻醉药,将耻辱与不甘日渐掩埋,倏忽醒过神来,才察觉到这些年被他顺势而为、刻意忽略的沉重。
在时沐尸骨未寒的时候干出这种事,无论动机为何,本身就不该被原谅。
想通这一点,傅宣燎驱散了萦绕心头莫名其妙的罪恶感,洗完澡回到卧室,看见佝着背坐在床头发呆的时濛,连愤怒的情绪都调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