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活儿不好?(5)
凑巧画室位于安静的小巷中,车进不来,只能徒步几分钟。
时灿抬头望向招牌:黑底白字写着“潮汐”。
画室的装潢典雅精致,低调中不乏贵气。
抬脚走进画室,飘来阵阵木质香气,映入眼帘则是小型陈列室,四壁悬挂着好些名家画作。
以供欣赏,同时也进行售卖。
时灿对“潮汐”这个名字很熟悉,是圈子里众人皆知的高档品牌。
“潮汐”在好几个城市都有分店,从售卖到画展,再到私人小班教学,业务繁多,生意很大。
“这边请。”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时灿,问清楚对方是模特之后,将他引到后室,解释说,“咱们这边都是私人课程,教室也做了很好的布置,不会有闲杂人进去。”
“好的。”
时灿脱掉自己的外套,而后将随身的财物放进口袋。
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见时灿已经开始准备,忽然不好意思,“前面是更衣室,你进去之后再……继续吧。
更衣室里面有扇门直接通到教室,你准备好就可以进去了。”
人体模特工作时,大多需要赤裸身体配以丁字裤。
还有些时候,他们会根据作画的要求,穿带合适的衣物。
时灿早晨不穿内裤,是为了不在身上勒出痕迹,保持身体皮肤的最佳状态。
他走进更衣室,关上门,这才卸去力气放松脚腕。
走路的时候还不觉得,停下来竟然有些刺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一旁墙上挂着纱麻质地的裤子,穿上后身体若隐若现,极其富有朦胧美。
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有些肿的脚腕,随即调整容易褶皱的裤子,目光最终落在了肩胛处的红斑上。
越看越生气,越想越愤懑。
不怪时灿瞧不上处男,生兵蛋子连枪都没擦亮,哪儿有技术上战场实弹作战?理智层面,他确实偏好有经验的,总好过自己还没什么感觉,对方就已经先“来”了!至于昨晚那位初哥,失控之后弄得两人满身都是,接着又叫嚷着继续,不管不顾,毫无章法可言。
论起云雨习惯,时灿倾向上了床就埋头干活,没有杂七杂八动作的。
这种人,制造身体欢愉的效率最高,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方便,快捷。
昨晚“失足”带回家的人,完美避让了时灿的需求,精准点踩雷区。
二踢脚,连环炮,简直就是现代“坑王”。
他进了门又搂又抱,下手极重,差点没把时灿勒断气了。
他指节用力爆出淡青色的筋,疼的时灿浑身哆嗦,张嘴就让他放开自己。
不光如此,男人脱了衣服之后,自说自话改掉原本“动作爽片”的剧本,演起了年度感情大戏,还是催泪欲下那种——他对着时灿又是亲吻全身,又是相拥爱抚,一副恨不得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胸膛的纯爱模样。
男人舔过时灿的脖颈耳根,凑到他耳边,一遍一遍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我不认识你。”
时灿力气身形皆不如他,推又推不开,踢又踢不走。
两人来来回回,时灿的脚腕就是那会儿推攘着伤到的。
时灿越挣扎,对方缠得越紧,像是藤蔓植物,只要沾染上便再也甩不开。
从四肢开始,顺着每一寸皮肤,直接往骨缝里钻。
你松开我。
你别在我身上造次。
……时灿嘴里的嘟囔不间断,奈何对方喝了酒,一句话说三次仿佛对牛弹琴。
听不到,听不懂,压根不听。
就这样还指望要电话?把手机吃了都不能给他号码。
时灿回想诸多细节,还是忍不住“哼”一声。
王之蔑视,绝不为过。
换好工作室准备的裤子,时灿抬起脚腕轻揉几下,随即深吸一口气。
他的脚掌落地,挺直腰板保持最优雅的体态。
难以受力的地方再次发出刺痛,有钻心之感,可时灿却勾起嘴角、眼神自然,权当体会不到任何痛楚。
他推开门走进教室,如骄傲美丽的天鹅。
伤痕,被小心翼翼收起,都得藏于华美的羽翼之中。
屋子不大,坐着不到十个学生,有男有女,年纪亦不相同。
人体模特赤裸与画家相对时,心中难免憋屈,觉得羞耻万分。
若是受不了旁人的眼光,身体就会紧张,动作自然放不开,所有事儿都走形了。
时灿从事这个行业好些年,早已过了那个阶段,也有了一系列自我应对的措施。
他目光冷冽平淡,从教室最角落的学生开始,缓缓扫视每一个人,与他们四目相对。
他坦然面对自身的赤裸,将画家手中的画作视为艺术品,将自己的身体视为“艺术”与“人”之间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