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活儿不好?(117)
他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试图找回刚刚丧失掉的气势,“你找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了,就是说爱你啊,刚才已经重复了好几遍。”
时灿不闪不躲,跟随秦泽汐的脚步来到他面前,“给我倒杯酒。”
.
一声“爱”,振聋发聩,激荡在秦泽汐的身体之中,连倒酒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你再说一次。”
时灿接过玻璃杯,仰起头一饮而尽,视线追着秦泽汐不让他逃,“用你的游戏规则,想听,可以,先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这些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我还去你的公寓——”
“十七天。
你一共打了231通电话,平均每天13.6通,分布在早晨8点到凌晨2点之间。
只睡六个小时,对身体不好。”
时灿看着他嘟囔一句,“不知道是谁害的。”
秦泽汐再次帮时灿倒酒,“最近我没有回去公寓,但门口摄像头拍到你一共去了六次。
我每天都会检查录像,害怕你又去过,更害怕你不去。
还有电话,每一个都让我担心是最后一个。”
“到底为什么躲着我。”
时灿抬高声音,对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为什么要从我的世界完全消失,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许久,秦泽汐叹气,以自嘲的口吻道:“因为……怕死。”
.
一声“爱”,柔情蜜意,终是撬开了秦泽汐的嘴巴,“你是不是觉得,‘怕死’这个回答很敷衍,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像是在骗你。”
时灿摇头,知晓这是真心话。
即使经历过恋人去世,即使近距离面对过死亡,时灿对于这个词的理解也定然与秦泽汐不同。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亡’是一个状态,是一个结果。
但是对我来说,死亡是一个从记事以来就存在的‘敌人’,我得时刻绷紧一根弦,与他对抗。
当然,死亡也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这辈子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它相处。”
时灿默不作声,忽觉将要触碰到更深层次的秦泽汐。
区别于平时的乐观浪漫,秦泽汐周身萦绕着沉重与脆弱,每个字都让人心疼不已。
这样的他,时灿没看过,这样的他,竟比平日更让人喜爱、怜爱难持。
“小时候的我既阴郁又悲观,时常会冒出自杀的念头。”
开口的同时,秦泽汐松了领带,接着用力拉扯露出胸口的疤痕,衬衣扣子则一颗接一颗的掉落在地,“我很幸运,当年有机会可以换一颗心脏。
手术之后我离开医院,可那个恐惧死亡的我并没有消失。
你知道身体健康之后,为什么我选择在酒吧里看你,而没有第一时间找机会认识你吗?因为我需要长期吃药,而我的寿命也可能有限。
运气好,几十年,我拥有与一个人白头到老的机会,运气不好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会提前离开。”
时灿再次将酒杯里的烈性液体全数灌入喉咙里。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靠近秦泽汐。
时灿先是抓住他的手,而后用指腹扫过狰狞的疤痕。
“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近距离看着你。
看着你可以让我忘记曾经做过手术,忘记自己的生命可能有时限,忘记早晚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医院。”
说到这里,秦泽汐有些哽咽,“隋公主说我必须去认识你,她骂我孬种,骂我胆小鬼,骂我还不如小时候。”
秦泽汐学着隋海海的语气,“以前还敢离开医院去自杀,身体好了却什么都不敢了。”
.
秦泽汐以为隋海海不懂他的顾虑,于是纠结的解释,表达自己的顾虑。
谁知,隋海海打断他:“那又怎么样,每个人最终都会死,难道他们就不活了吗。
我们最终都会死,难道我们就放弃治疗、自暴自弃吗。”
秦泽汐心念时灿过得不好,因此蠢蠢欲动。
他问隋海海,“如果几年之后我又进医院了怎么办,那我就……”
隋海海点头,神情失落,“就和我一样,只能等着病情不断恶化。”
“我不是这个意思。”
隋海海笑了一下,接着又快速打起精神,“最差,你就是回到以前的状态,那又能怎么样?他要是爱你,可以成为你的支柱。
他要是不爱你,那你还有我呢。
到时候,我还是会在你身边,在你钻牛角尖的时候骂你、揍你。”
“可是对他不公平。”
隋海海拍秦泽汐的肩膀,开玩笑道:“别自以为是了,虽然你很不错,但也别说得好像他一定会爱上你一样。
我看大概率他根本不会喜欢你,你也不会因为要回来医院难过,而是因为失恋倍受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