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活儿不好?(110)
秦泽汐问时灿,一遍一遍问。
秦泽汐问自己,一遍一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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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灿送秦泽汐回家,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隋海海。
明明每个字都像是千刀万剐一样的痛,可秦泽汐不愿停下来,他就想一直说,一直疼。
比起沉默,疼痛亦是一种宣泄。
时灿明白这感受,就像他一直登录微博,反复折磨自己。
要的便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越痛,越能得到心底的安宁。
离开医院之时,秦泽汐回头看了一眼,“我从小就不喜欢医院的味道,甚至是厌恶,这里距离死亡太近了,就像被恶毒的东西环绕诅咒着。
小时候住院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常年在医院,我甚至不觉得自己活着。
昨天隋海海说,’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嘭,嘭,嘭,我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但是,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活着‘。
同样的感觉我也有过,因此她的每一个字我都感同身受。”
时灿顺势问,“你和她一样,也去了游乐场吗。”
“不是,我和学校一个同学打赌,我能跟他跑一样的距离。
但最后,我只坚持了一半,倒地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呼吸困难,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和她,如此卑微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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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灿皱眉,心疼的难以言喻,“刚认识的你的时候,你曾经问我,是不是喜欢听你的心跳*。”
秦泽汐移开视线,不再看向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医院”二字,“记得。
上次我提起来的时候,你给我做了一桌子‘补身宴’,还说我瞎编**。”
“对我来说,‘心跳声’也代表‘活着’。
只是,我的理解可能与你们不同。
不如你们的深刻。”
时灿清了清嗓子,对秦泽汐解释说,“和林仰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听他的心跳。
很难想象像他那么压抑克制的人,心跳声会那么有力。
我喜欢他的心跳,因为那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火焰与热情。”
时灿停顿片刻,转头望向秦泽汐,“林仰出车祸去世之后,‘听心跳’变成了我的坏毛病。”
那几年,午夜惊醒,时灿总是恍惚的看着枕边人。
那些人很陌生,绝大多数不会有更多交集。
时灿抚摸他们的胸膛,聆听他们的心跳。
可能是为了寻找些什么,既虚幻不切实,又难以用语言描述。
之所以称之为“坏毛病”,因为会上瘾,改不掉。
不知何时,时灿将“心跳声”与“活着”联结在一起,他以此确定与自己上床的人活着,同时也确定自己还活着。
那时,时灿总是会想,真扫兴,又是活着的一天***。
“是我自作多情。”
秦泽汐无奈笑了一下,有一搭没一句的接话,“原来你不是喜欢我的,谁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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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
我只喜欢你的。”
若是放在平时,时灿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更不可能如此表达“喜欢”。
可这一刻,在秦泽汐脆弱无助的一刻,时灿想将所有的情绪都展现在他面前,一字不剩,“你的心跳声充满生命力,它愤怒肆意,它张扬努力,它无拘无束,它充满了永不妥协。
它不止让我感觉‘活着’,它还让我产生对生命的喜悦与眷恋,让我对生活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
“我曾好奇,它为何如此独一无二。
直到我了解你的过往,你曾经的经历,你的绝望无助。
是你的一切造就了它。
在我眼中,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骄傲而坚韧的活着。”
时灿一股脑说了许多,他忍受不了秦泽汐口中“卑微活着”四个字,他忍受不了眼前这个男人再承受分毫的痛楚,“你眼中看到的美好与浪漫,超过常人的百倍,千倍。”
秦泽汐看着时灿,目光里溢出柔情,悄无声息中和了些许悲伤。
即使那份量杯水车薪,仍激发出沁人心脾的暖意,“你不用这样安慰我。”
“不,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在秦泽汐身边,时灿总能平静的想,多美啊,希望明天也是同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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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海海出事,像是在秦泽汐的情绪海洋中扔了一颗深水炸弹。
事后连续好几天,时灿每隔几小时就给秦泽汐打个电话,而没事的时候更是想尽一切办法去陪着他。
秦泽汐没有表现出太多异样,除了在医院中落泪之外,总是将“没事”挂在嘴上。
他的表现与普通成年人无异,都是将痛苦与悲伤藏在内里。
然后,时灿知晓隋海海的重要性,因此很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