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软糖/那个签了八年契约的人(70)
竹筷散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祝珩捂住小腹。
燃烧的热度在一瞬之间蔓延上来,一下子窜到了全身各处。
仿佛有人在身体内部生了一把火,从喉间一路灼烧到下腹,胃里翻滚着滚烫的液体,快要腐蚀穿脆弱的皮肉流进血液里,把他的脏器烤得焦熟滚烂。
浑身上下像是在火海滚油之中翻滚,被热浪和火舌舔舐撕扯,不仅如此,胃部的疼痛急剧扩散,很快便肆虐着进了身体各处。
心脏突如其来的一阵抽痛,如同被成千上万只发狂的野兽噬咬。疼痛让祝珩难受得无以复加,一点点从椅子上滑落,慢慢跌倒下去。
心被一根铁链锁住,狠狠地挤压勒紧,闷闷的钝痛痛得他喘不上气。祝珩倚在桌角,用手捂住腹部,却半点效用也无,五脏六腑都被粉碎一般,他想呕吐。
alpha难受地坠躺,最后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母亲腹中的婴儿一样蜷起身子,死咬着嘴唇抵抗全身蚀骨钻心一般的痛楚。下唇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侧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淌,转眼间便洇湿了身下小半块地板。
极度的烧灼之后便是寒冷。如同被从岩浆中捞出来之后又被扔进了冰川里,室内温暖如春,祝珩却自觉如同置身冰窖,丝丝寒气从骨缝儿里钻出来,流溢进薄薄的皮肤里,仿佛血液里都被冻出了冰碴,伴随着流动割刮着四处的血管,连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祝珩冷得牙齿打颤,他已经缩成了一团,双臂紧紧环绕抱住了自己,却依然遍体生寒。
涕泪横泗,冷汗与泪水混在一起,让本就憔悴的alpha变得愈发狼狈不堪。
祝珩疼得厉害,神志开始不清。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一双细瘦的脚踝,伴着四处流溢的温暖,迈着轻柔的步子款款而来。
白皙纤细的小腿藏在清爽干净的牛仔裤里,脚踝的主人身上带着好闻的蜜桃香气,伴随着空气的流动钻入五脏六腑,给他正剧烈燃烧的腹腔带来一丝凉意,又给他冷到僵直的身体带来温暖。
alpha的理智悉数崩塌,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便再也忍不住了,可怜巴巴地嘶喊:“老婆!老婆!是你吗?”
那人缓步走来,纤细的脚踝在他面前站定,蹲下身来。
祝珩强撑起身。
一张他思念到了极致的熟悉面孔出现在视野之中,那双精致的眉眼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面孔,陌生的是那张脸上的表情。
这半年多的朝夕相处,他见过凌落脸上无数的神情,悲伤的、欣喜的、动情的、忍耐的、冷淡的……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凌落。
像一枝盛放的向日葵,眉间眼角都是轻松的笑意,是一种初升朝阳的蓬勃。
他的脸色也不再苍白,绯色的烟霞落在了他的面颊,正如熟透的蜜桃。淡色的瞳孔中没了平日里的闪避和唯诺,他自信、平等地与祝珩的视线处于同一个高度,眼中倒映着alpha狼狈的身影。
“怎么了?”嫩白的手抚上祝珩紧蹙的眉,在上面抹了两下,发现并不能抚平,来人皱眉道:“易感期……难过了么?好可怜。”
“老婆?”
无人回答,只一双触感盈润的手捧住了他的脸。
凌落眼神无辜,只静静看他。
“老婆!”祝珩眼眶里蓄满了泪,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握住来人的手,委屈地哽咽:“为什么,不回答我?”
只见手的主人笑了笑,拇指拭去了alpha脸上的泪滴,嗓音温柔:“你忘了吗?”
那张熟悉的脸上表情不变,扬起下巴,眸光逐渐阴冷:“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不是吗?”
“不是的!我……我爱……”祝珩生怕他误会,想要出声辩解。
“不是什么?”红润饱满的唇瓣在祝珩眼前,却用他最思念的声音吐出最让人绝望的话语,beta的语气带着怨怼和愤恨:“把我当玩具上的人不是你?日夜折磨我的不是你?囚禁我限制我的人不是你?爱?你说爱?祝珩,你有什么资格说爱?!”
凌落一张艳丽的脸上满是嘲讽的恨意,他挣脱祝珩站起身来,转过去,声音也渐行渐远,落在祝珩耳中却如魔咒一般:“祝先生,有今天,是你活该啊……”
祝珩慌了,他宁愿凌落恨他,也不愿他再次离开。一双瘦到枯槁的手伸出去想要攥住那截裤腿,可眼前的人影如泡沫一触即碎,祝珩什么都没能抓得住,那身影转瞬便过眼云烟般消散。
“不……”
伸出去的手瞬间脱了力,重重地砸在地上。
祝珩猛然睁开眼,餐厅里的灯光不知何时熄灭了。面前只有冰冷的地板,耳边是无尽的寂静,漆黑的夜幕剥夺了他所有的视觉感官,刚才的疼痛也更加变本加厉,疯狂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