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旗问:“你总是盯着他看干什么?你不用睡觉吗?”
宋悠在纸上写: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很善良,却总是装得很冷漠呢?
宋天旗:“……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么具有哲学的问题?”
宋悠:所以你也不知道。
宋天旗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他想了半晌,答:因为越柔软的东西,越需要坚硬的外壳来保护?
这只是宋天旗的一种猜测,却让宋悠眼前一亮。
宋悠看着腾马,心想,难道这就是小马哥总是板着脸不说话的原因?
忽然,腾马的眼皮动了动。
宋悠跟做贼心虚一样,赶紧收回目光,挪回自己的课桌上,而实际上他课桌上只有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跟宋天旗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腾马睁开了眼睛,宋悠白净的侧脸映入他的眼帘。
此刻正是阳光最炽烈的时候,教室里的窗帘却没有拉上,于是,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安静地落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脸上,在金黄色的阳光中,少年的侧脸俊秀得好像玉石一样透明,连茸毛都清晰可见。
腾马愣了片刻,差点就被眼前这安静腼腆的一幕给再度欺骗。
他重新回想起平时宋悠那股缠人的那股劲儿,瞬间就醒过神来,重新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腾马其实也不讨厌宋悠,只是——宋悠有时候实在太黏着他了,黏得他都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跟朋友的关系,再亲近,也就如吴雨那般打止了。一起打个游戏,或者一块吃个饭,他请客都没关系,那已经是亲近了。宋悠却像是一个草原的闯入者,如果他曾经是狼群中的一员,那么宋悠就是一头小鹿,身上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气,一点也不怕他这头凶名在外的狼,还总是用他那双干净得好像湖泊一样的眼睛,湿润地看着他。腾马心想,小鹿就小鹿吧,偶尔照顾一下就行,可这头小鹿不知足,他都不去吃他了,还非要凑过来,这儿蹭蹭,那儿推推,傻气十足。腾马没有接触过像宋悠这样的人,这是头一次,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是他的手足无措。
宋悠并不知道腾马脑子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了这么多,他就是觉得奇怪,怎么小马哥还没有坐起来?难道又睡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脑海里宋天旗的声音有些恼火地质问:“宋悠,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宋悠不懂宋天旗又发哪门子火,他不满地瞪了瞪眼睛,意识到宋天旗看不见,只好在纸上说:你才脸皮厚!
宋天旗:“人家都嫌你黏人了。”
宋悠疑惑地皱眉:人家?你说的是谁?
他蓦地想到一个人,转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腾马,问:你说的是小马哥?
宋天旗:“你可真是……就不能矜持点吗?小孩家家的。”
宋悠:矜持你个大头鬼哦,我又不是女孩子,我矜持什么。
宋天旗不说话了,气哼哼的。
宋悠也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气。但宋天旗说的话却让他狐疑地看向腾马。
难道小马哥嫌他黏人?
宋悠犹豫了一下,问:你听到了小马哥的想法?
宋天旗依然不理他,显然对他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
宋悠写: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
宋天旗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却情绪不明,听上去竟然还挺不高兴,说:为了这个人你倒是可以轻易地跟我道歉了?
宋悠真是气得翻白眼了?
怎么,所以他都主动道歉了,这个人还不满意?
可是这个人不是人,它只是声音,连形都没有,打都打不到。
偏偏这个人身上还有他想要借助的能力,所以,他忍!
宋悠写字的手速越发快起来:我知道,其实你是让我不要太黏人了,我知道你的好意,所以,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宋天旗沉默许久。
宋悠:……所以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宋天旗又默了半晌,才说:“知错就改,还行吧。”
对于宋悠这么主动道歉的原因,宋天旗心里门儿清。
按照之前所说的,他本不应该把别人脑袋里的想法说给宋悠听。
但是,如果说了,对宋悠认清楚现实倒是一件好事。
于是,宋天旗很没有节操地打破了自己前不久才划的线,对宋悠说:“腾马觉得你有点黏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你。”
这下终于确认了。
宋悠怔怔地看着腾马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有种、有种自己那么多的努力都只是费力不讨好的感觉。他其实没有特别多的想法,就是想和腾马待在一起而已,原来,他的主动热情都已经让别人感到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