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39)
“……”
“接下来你都不准出门,等这场风波完全过去了再说。”严烁说完这句,似乎觉得自己的表示不太妥当,又连忙补了句,“书昀我不是想囚禁你,只是楼家的重磅新闻估计压不下去,可能明早就会闹得挺厉害——”
……囚禁?
这词眨眼间就让我忆起了那段错过保研的噩梦时光。
“随便你怎么做。像大学时那样给我戴上手铐脚镣,把我绑在床上往死里操也无所谓。”我冷淡地打断了他,“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力,你没必要现在才惺惺作态。”
我清楚自己是在迁怒,是在把自己糟糕的负面情绪发泄到今晚相较而言最为无辜的严烁身上。
这种做法很卑劣。
但我控制不住。
长久以来积蓄着的压力快将我压垮,而刚才的事件……正是具有决定意义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迎着严烁怔然的目光望过去,心底隐隐期望对方能因这话而发疯,最好在车上就把我折磨得失去意识。
但他没有。
那条恶犬眼珠发红,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而是笨拙又无措地张开双臂,将浑身发冷的我极用力地拥入了怀中:“我以前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我垂下眼,没有说话。
直到轿车停在别墅门口,我也没有回抱住他。
第32章 温暖
洗澡,关灯,睡觉。
我睁着眼仰面躺在床上,等了很久也没酝酿出半点睡意。于是我侧过身,缓缓伸手抱住双膝,把自己整个人更深地埋进冰冷的被窝里。
楼钊在媒体面前树立的形象一贯正面,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也都显得他深情款款。哪怕上了新闻报道,估计也是怜悯同情对方的人居多。
至于拒绝求婚的我,落到大众眼里肯定要被视作不识好歹。
如果只有这些看法我倒是不在意,但……我很清楚绝不会仅有这些。
我摸索着掏出手机,疲惫地点开实时讨论。
果然,热度已经开始发酵。
尽管正式报道还未出来,许多兴致盎然的看客已经匿名贴出了我跟楼钊对视的照片。
除我之外的与会者全被打了码,唯独我暴露在镜头下,没有半点遮挡。
我看着底下飞涨的评论数,颤着手点开——
这一刻,我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哇!长得好漂亮,吊打一线明星!但这不是男的吗?男的也能生孩子?”
“楼上还是太单纯,男的怎么了?去泰国做手术不就行了。张开腿被透个批就能搞来十几亿的财产,换作是你,你不心动?”
“……说话文明点,已拉黑举报。”
“假正经来午夜场干什么?你仔细看胸口衣服凸起来的痕迹,这小婊子的俩奶头都被玩肿了,绝对是个每晚都要挨炮的骚货。”
“歪个楼,我查到他学籍信息了。当年是高考状元进的A大顶尖专业,可能人家有隐情,你们还是不要说得太难听了。”
“什么状元,托关系进去的吧,不然LinkedIn上面的资料怎么会才写到本科毕业?肯定是后面读不明白了。呵,只有脸好看,其实就是个白白浪费教育资源的垃圾。”
“我也觉得是托关系的,三年前闹得挺大的那个案子你们还有没有印象,好像那次他爸妈都进去了,之后他就没当过状元了,保研名单都没他。”
“就事论事吃今晚的瓜就行,敢讨论那案子,你号不要了?”
“对,就事论事。如果能给我个这么好看的老婆,我虽然是个直男,但也肯定跟楼少一样,无怨无悔在后面追三年让他给我接着生孩子啊!”
“得了吧,你就是想干他而已。”
我惨然地笑了笑,随即退出讨论区,将手机屏幕向下扣在枕头旁。
剥除了虚伪客套的发言总是相当随心所欲,恶意与爱同样赤裸直白。
所以不能怪那些留言的人,本质原因是我不配得到爱。
我赤着脚起身开灯,垂着眼在屋里翻找起能用上的东西。要是找不到,我就得冒着撞见其他人的风险去一趟厨房。
幸好,上天终于眷顾了我一回。
我如获至宝地松了口气,先轻手轻脚地反锁卧室正门,然后才提起那柄在抽屉里躺了三年、放得都快生锈了的水果刀,一步步走向浴室。
很早之前就有这念头了。
一直没实践是怕哪天有微乎其微的概率我父母减刑出来,没人去监狱门口接他们。